嘦瘾和祈愿跑了很长一段路,山林不太大,硬生生从一侧跑到另外一侧,溪流声渐渐听不见了,迎来了瀑布流水哗哗的声音。
祈愿明白不能再耽搁了,从手袖中取出姜老给的香囊,解开后扔了过去,从香囊里脱口而出的是一个拳头大小的墨绿色丹药。
嘦瘾见抛向她的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准备闪身避开,丹药快要进入嘦瘾一手之长半径范围内的时候来了个变身,长出无数根根须,连带着药丸的身体满满地覆盖在它的脸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来不及避开,嘦瘾已被赶出莲归体外。原来丹药并不是覆在莲归的面上,而是深深扎根在嘦瘾的面上,嘦瘾本是无形的恶鬼,丹药却如同空气般渗入,激起它被押在地狱深处时积累的恐惧!
祈愿见不到嘦瘾,见“莲归”失力晕倒,急奔上前接住祈圆。
三人在瀑布边上,地上泥土较为湿润,祈圆眼看着脸要啃在泥地上了,被祈愿一把搂了在怀里。两人正要松一口气,祈愿右脚一陷,原来是踩在悬崖边上,左边是哗哗飞流而下的瀑布,脚下水有多深根本看不见,一层厚厚的白雾笼罩其中。
意识到自己无法保持住平衡,祈愿用尽全身力气将祈愿往内陆一侧一抛,自己再想抓住悬崖边上什么东西时已是太晚,左手抓住了悬崖边上一块湿泥,泥块与山体分离,祈愿身子往后仰,坠入白雾中。
嗙!
又是坠入水中。呜~祈愿已是第二次从悬崖边摔下,又第二次坠入水中。如果有早知,她一定和祈瑞一样好好习水,自小长在运河旁,她为什么就是不肯习水!
扑腾了几下,祈愿喝了几口水,感觉身子越发往下沉。不远处又传来什么东西嗙一声入水,难道是祈圆又摔下来了!
“圆儿!”
祈愿越扑腾地厉害,身子越往下沉,水近没过脖颈,越感觉害怕。忽而双手被一双炙热的大手抓住,精神立刻反应过来,停止了挣扎。再而纤腰被搂住轻轻托起,上半身立在水面。
纵是祈愿眼神再不好,也看到眼前好美一幅画。瀑布飞流而下激起朵朵水花和厚厚一层白雾,眼前的人比出水芙蓉更甚,滴滴水珠挂在额间、挂在睫梢,唇红齿白。
“这次,我终于救到你了。”
“嗯嗯,幸好幸好。”
祈愿见到他眼中的自己狼狈的样子,咳了几声,松开能用力的左手。夏可也许是怕她会沉下去,用力将她搂向自己,祈愿感到两人腰身相贴,才回过神来。
“额,你是从上面跳下来的吗?有看见莲归和圆儿吗?”
“圆儿告诉我你落入水中,我等到侍卫赶到才跳下来的,莲归倒在地上,嘦瘾已被赶出体内,无碍的。”
“那就好。是我太笨拙了,竟然到悬崖边上才将圆儿抱住。”
“幸好你笨拙,我才在水中抱得美人归。”
“你别说笑,其他几个小孩那里如何?”
“阴兵已赶到,他们不会有事的。悬崖边上已见不着嘦瘾的身影,你是怎么将它从莲归身上激出的?”
“额……我有神人相助,但是你不能问那是谁。”
“小样,那我能问我怀里搂的出水芙蓉是谁的娘子吗?”
“在这之前,我们能先上岸吗?这水里我有点害怕……”
夏可眼中波光流转,“不解风情的娘子,你在我怀里还会害怕?还是我搂得不够紧?”
“哎呀,是你的~”
“你看这里环境如此好,要不要……”
***
“不行。”
“姐,我们已经束发了!”
“我又没说不给你们从军,要从军还不是简单,在京城,再不济在京城附近的县城从军,也成。”
“要是在京城附近从军,和在宫中又有什么不同呢。”
“就是。爹爹和娘亲都没说不行,你怎么就说不行呢。”
“那是爹爹和娘亲把丑人推给我来做了,我这不是为了你们好吗?
你们以为从军是一件简单的事不是?有山辰给你们做武艺师父,你们觉得反正是从武,一切都很简单不是?军队中规纪森严,你们的小脾性还往哪处撒野!”
平日宫中根本见不着祈福、祈安两人的身影,不问就罢了,一问就是在练功。年前祈老爹病倒,两人终日不见身影,夜深了回宫就在父母殿前一鞠,权当是问候,便双双回房倒头就睡。
祈愿憋了一肚子火,终于两人今日还是找上门,说是要从军。从军事小,军中纪律森严,正好磨磨两人脾性。
祈愿向来不同意娶亲后男子就会定性的说法,这双胞胎弟弟就是没长大的小孩,娶亲之后只会苦了弟妹。成年之前在军中磨炼,不说日后是否能精忠报国,就算是作为一次磨炼也是好的。
只是两人一开口就说要跑到天朝最西的边境——霞屿县驻扎处从军,祈愿不太了解国土幅辽,不清楚霞屿与京城相隔准确来说有多远。但是高堂年事已高,做子女的又岂可远行。
西域边界是一片荒漠,西域生活的百姓常年都是在黄土、黄沙中讨一口吃,军中生活必定比百姓生活更为艰辛。
边界毗邻巧那国,巧那国自夏可登基以来算是安息了些,未有进犯的意思,但是狼族国家岂有安生的日子,一旦颠覆,又是新一轮混战,两人若在霞屿驻守,首当其冲,将军看着两人是国舅,是派他们上场还是不派他们上场!
两人见祈愿脸越发地黑,相互怂恿着向姐夫求情。想当年夏可将爹娘和双胞胎置于宫内,请了最好的先生为两人教学,最终也是耐不过两人软磨硬泡,改为主习武,师从山辰。
“姐夫,你帮我们说说话,我们长姐脾气执拗,总是觉得我俩还没长大。”
夏可想说你们从哪里来就到哪里凉快去,眼见着明月高悬于空,他却还未能抱着香软就寝。本着祈氏长女的夫婿的身份,于情于理,他还是要说上几句。
“你们长姐顾虑的不是没有道理,从军到哪里不是一样,先在京城附近,从低做起。双亲年事已高,你们不在跟前,也当离得不远。”
“都说了姐夫是妻管严,求他是没用的。”
不等夏可反驳,祈愿拍桌而起,“你说谁是妻管严?!目无长尊!长姐是这样教你们的吗!你们说说,你们指明要到霞屿从军,是为了什么目的!”
见祈愿如此动怒,两个小家伙气势消减不少,吱唔了半天,只说出个“鸟大鸟世界”的道理来。“我们已经长大了,不愿意总是被你束缚着,不愿意总是看着红彤彤的宫墙,我们想看看不一样的世界。”
“这不是理由。
第一,我从未束缚你们,有先生教你们读书是你们的福气,不喜欢从文、改为从武了我也没有说过一二。
第二,我从未关你们在宫中,自我回宫以来,你们只当和静宫是个睡觉的地方,你们日日夜夜在哪处练武我都没有细究。
第三,高堂年事已高,爹娘不直接说不让你们从军是心疼你们年幼,恐你们有凌云壮志不得伸,所以才不拦着!你们不想着侍候在跟前就算了,还跑去最远的西域!百善孝为先,子欲养而亲不待,你们上学堂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还是那句话,若想从军,只能在京城或附近的县城从军!”
祈愿越想越生气,左一脚、右一脚,踹倒了双胞胎才又气冲冲踏入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