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看来是拉不拢了。”男人话语里似乎有些遗憾。三朝贵胄,桃李满天下,原是个不可多得的助力。但他的语气却又是满满的薄凉,带着死神般的审视和不屑。
黑影动了动:“如今秦织贵为皇贵妃,七皇子又深得皇帝宠爱,无论如何,秦家都会站在皇帝那一头了。”
男人沉默了片刻,晃了晃手中的酒,将之缓缓倒入身后的池塘:“到底是累世簪缨,可惜了。”话虽如此,言语间却无半分怜惜之意。
黑影顿了顿,开口道:“对付秦家,不如从秦家四女身上入手。”
男人哦了一声。
黑影道:“秦家四女出生未满三个月就被送入宫中,一直养在皇贵妃秦氏身边,同宫中皇子公主一个吃穿用度。十岁时封了景阳郡主,封地还是颇为富庶的景州。不说秦家,就是皇帝和秦贵妃,对她亦是纵容得很。近年来倒是时常傍在太后身侧,太后一向对人冷淡,对一个小辈如此宽容,倒是也少见。仔细说起来,秦家这位小姐,比公主还要尊贵许多。”
“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动不了秦家根本。”
黑影一顿,继续到:“巧的是,秦四出生之时,秦之献做主,与赵国公嫡长子,如今的副护军参将赵时彦定了亲。秦家可能也是怕皇帝忌惮,这事知道的人不多。”
秦四他没多留意,不过赵时彦这个人,他倒是了解一些。十八岁的文武状元,在南靖百年历史上都是独一份的荣耀;如今不过二十二岁,就已经做到正四品的副护军参将的位置上,再有国公府在后面撑着,前途不可限量。
怪不得呢,他心下了然,赵时彦二十有二了,身为赵家嫡长子,却洁身自好得身边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原来是惦记着秦家老四呢!
黑影见他沉思了片刻,便知他是听进去了:“秦家本就是心腹大患,若是再让他们与赵家同气连枝了,对付起来更是难上加难。爷何不借着这桩婚事,让他们永无交好之日?毕竟……秦家可以舍弃一个小姐,但赵家,不可能舍弃唯一的嫡子。”
“你方才不是信誓旦旦的说,秦家对她偏宠的很吗?”这话似有些笑意了。
黑影闻言,在旁人看不见的暗色里,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凉凉笑意:“爷不也清楚得很吗?秦家为何要在那时候将她送入宫中。”
为何啊?男人的嘴角在黑暗中勾起一抹惑人的弧度。
“着人吩咐下去吧,明日启程回京。我那两位皇兄,想必是十分想念我的。”
“遵命!”
…………
梅雨季节,官道上也不好走。
“早知道会遇上这鬼天气,就不求着皇祖母允我们出来玩耍了。”掀起车帘的纤纤玉手很快缩回去,那张路人眼中一闪而逝的娇美容颜也被遮挡在厚厚的帘子中。
秦惜看着君淳予一张皱成橘子皮的脸,忍不住笑道:“也不知道是谁说南山无聊,非缠着太后要下山的。”
“都待了二十多天了,本来就很无聊嘛!”君淳予撅噘嘴:“皇祖母天天都在礼佛诵经,也只有你有耐心,能陪着她老人家一坐就是一天了。”
她在宫中被母妃拘束着,好不容易出来了,才想好好玩玩的嘛!
马车上一直掀着另一边帘子看外面绵绵细雨的君鸿润这才收回目光:“皇姐你就知足吧!要不是惜儿帮你求情,你砍了皇祖母亲自植的竹子拿来编篓子的事儿还没完了,还有机会出来玩?”
“哪壶不开提哪壶!”君淳予顺手一个苹果扔过去。“要说到闯祸,惜儿可是鼻祖。我虽然痴长惜儿三岁,但我犯的事肯定比惜儿少。”
“怎么又赖到我身上了?”秦惜翻了个白眼:“我明明记得小时候掏鸟窝爬墙都是你牵的头。”
“嘿!你还赖,当初不知道是谁非哭着要看小鸟,害得我爬上树下不来不说,还被母妃抽了一顿板子……秦小惜,你还给我装失忆,本公主今天不挠死你。”
“我才不怕你。”
“哈哈哈……”
“哈哈……我错了…饶了我吧!”
车子上求饶声笑声不断,一路驶向晏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