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皇贵妃的旁敲侧击,秦惜在京中一呼百应的现状算是被彻底打破。
陈芳华也因为钻狗洞这个十分不符合名门闺秀的行为,次日就被陈阁老给关小黑屋里去了。虽然秦惜很是诧异陈阁老至今还在奢求陈芳华有个名门闺秀的样子。
如今她不仅是个孤家寡人,还有些担心回头那些小姐妹们出关了对她打击报复。
带着这样的心思,这几日秦惜过得颇为提心吊胆。好在进宫见了一趟阿姐的母亲回家后什么也没说,更没带什么教养嬷嬷出来。
秦惜又观察了几日,见出宫给她送东西的梧姑姑神色如常,没有提起过教她规矩一事,心下大定,料想北固侯夫人是真的理解错阿姐的意思了,才一改端庄规矩的模样。
这一日,丁家兄妹终于到了。
秦夫人一大早便吩咐了府中上下准备迎人,脸上的喜气便是看得秦惜也有些诧异。
秦颂和秦战倒是对二人的到来没有太多波澜,照旧该上朝上朝,该练剑练剑。
丁氏兄妹虽是亲人,但也是罪臣之子,他们若是明目张胆上演一场苦情大戏,那不是明晃晃打皇上的脸嘛?更何况这从未见过,要让两个内里硬心冷情的大男人表现出多喜欢的架势来,也是为难他们。
至于秦惜,她的心思很简单,要是表姐表哥来了,那母亲肯定就不会成天盯着自己学刺绣读书什么的了。所以她乖乖的跟在秦夫人身边,一脸望穿秋水的小模样。
秦夫人看她的样子,眼眶渐红,脸上的笑意更真挚了几分。惜儿能与他们兄妹好好相处,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
母女在门口等了片刻,便见桐云巷转角,两辆马车缓缓驶来了。
“母亲,是表哥表姐他们来了。”
“来了。”秦夫人眼泪夺眶而出,忙用手帕拭去,一双保养得宜的手微微颤抖着。
马车在秦府门口停下,车帘掀起,出来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江南水乡将她养得极好,柳叶轻眉,樱唇秀色,肤若凝脂,那一身似水的气质,在这满目金黄的都城中显得尤为独特。
这便是那位母亲口中常常念起的月宜表姐?
少女走出马车,见到门口站着的秦夫人那一刻,眼底瞬间蒙了一层水雾。
待下了马车迎上秦夫人伸过来的手时,眼泪彻底夺眶而出:“姨母。”
秦惜愣在一旁,见前面抱着哭作一团的母亲和表姐,再看看后一步从车上的年轻男子同样含泪的眼睛,心下暗道出门前应该叫丹青在她眼角擦点大蒜的。如今哭不出来,表哥表姐会不会觉得她不欢迎他们啊?
天可怜见,她是真的没有这种小肚鸡肠的心思的。
“让姨母看看,我可怜的孩子啊。”看着面前弱柳扶风泣不成声的丁月宜,秦夫人眼泪止不住的流。
这动静实在是大了些,下人们没想到一向稳妥端庄的夫人见到妹妹一双儿女会是这般模样,跟着秦惜又是安慰又是讲理,好不容易才将人拉进了府中。
大厅上,众人一一落座。秦夫人的眼泪也终是止住了,只看向丁月宜兄妹的眼神依旧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良恪和妹妹见过姨父、姨母、表哥、表妹。”十六岁的少年似是才从从见到亲人的喜悦中回过神来,规规矩矩一一对众人问了好。
秦颂向来是个不苟言笑的人,此刻坐在主位上,没来由的威慑。
他打量了两兄妹一眼,想起秦夫人前些日子的恳求,便开口道:“你兄妹二人往后就安心住下来,府中有你姨母在,该有的东西不会委屈了你们的。”
“我兄妹二人遭此劫难,能得姨父一家收留给我们一个容身之所,月宜和哥哥已经感激不尽了。”丁月宜朝主位上深深一拜,言辞恳切道。
总算丁宥元虽政绩平庸,没把这一双儿女教成粗鄙贪财之人,秦颂的表情好了几分:“起来吧。”
丁月宜乖巧起来,落座后缓缓将视线转向秦惜:“这位就是惜表妹吧?”
秦惜笑着回应:“月宜表姐好。”
又听丁月宜道:“常听母亲说起,惜表妹长得伶俐可爱,如今一看,便是这形容也是不足以描述表妹的。”
一见面就被这么个美丽大方的表姐夸,秦惜十分不好意思,一小张脸瞬时绯红一片,看得一旁的秦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傻丫头,不知道有个词叫客套话吗?
不过他家惜儿长得确实精致好看,如今十三四岁的年纪,还没长开呢,听说已经惹得不少京中小子对她念念不忘了。想到这儿,秦战便又觉得方才丁月宜说的也不尽是客套之词。
丁氏兄妹二人一路上舟车劳顿,简单洗漱后,众人一起吃了顿饭。
秦惜看着饭桌上摆的一盘又一盘美味佳肴,只恨不得日后多来几个表姐表妹。
这里有多少是阿姐不准她吃的东西啊,说什么她再吃就胖成球了,明明她也只是比有些闺阁小姐圆润一点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