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陈伯和家奴郭培很快被人带上来。在看到站在面前笑意盈盈的陈芳华时,两人眼底的平静同时被惊恐取代。
陈芳华在看到两人时扶了扶发鬓:“是你们啊?我这条命可就全靠你们了,说话记得小心点,想清楚再说。”
“陈伯,郭培,你们将之前的事情清清楚楚再同大小姐说一遍,也好让大家看看,到底是谁冤枉了谁。”邱氏沉声开口,朝陈伯冷冷看了一眼。不是之前就说好了吗?这两个人不中用的东西。
“是......是。”陈伯瑟瑟开口,抬头,正对上陈芳华一双含笑的眼,他慌忙低下头去,良久,似是下定决定般开口:“小姐时常会来庄子上收租,这原本也没什么,可是前不久,老奴发现小姐与郭培举止异常,于是便多注意了些,竟然发现,小姐私下里与郭培往来密切,为了与郭培私通,还将郭培的未婚妻偷偷毒死。”
“这也太不知廉耻了吧,堂堂太傅千金,竟然和一个家奴勾结。”
“谁知道呢,说不定人家不爱世家子弟,就好这一口呢。”
“这家奴长得还算可以,怪不得被看上哈哈哈。”
“家门不幸啊。”
陈若雪看着众人的窃窃私语,心底冷笑:陈芳华,看你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和我争,从今天起,你就是个不知廉耻的荡妇。陈家的千金小姐只有我一个。
一石激起千层浪,看客们热情洋溢,当事人却云淡风轻,看着将头低得差点磕到石板上的郭培:“郭培,你又说说,你在田庄,是如何与陈家千金苟且的?”
“我.......我.......”
“怎么?”陈芳华上前两步,看着瑟瑟发抖的郭培:“你确定不说吗?这可就难办了。”她说着蹲下身来,缓缓拔下头上的金簪:“你不想死,那就得有人替你死。我想想,是玉儿呢,还是小宝?”
这声音很低,听在郭培耳朵里,却是催命的符咒。
原来她早就知道,她早就在这里等着他们了。
“郭培,既然她不要脸,你便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杀人偿命,陈府不会徇私的。”见郭培额头冒汗,邱氏心下大骂一声无用,再次开口。
这次不能再让陈芳华全身而退了,凭什么什么好处都是这贱人得,她的宝贝女儿却只能屈居人下,永远捡陈芳华不要的。
“小.....小人确实和陈小姐有染。”额头冷汗直冒,但郭培知道,这次他没有退路了。
想起昨夜里那张从窗子里扔进来的纸条,再看看同样吓破了胆的陈伯,郭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小姐时常会来庄上,大约是几个月前,小人同小姐在庄子后山认识,小姐崴了脚,正好被小人看到.......后来,小姐就常常来庄上找小人,一来二去,我们就好上了。”
邱氏见一切都朝着自己的安排发展下去,忍不住勾起嘴角:“大小姐,人家都已经指证了,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你哪句话听到他们说了我的名字?”陈芳华笑着看向邱氏:“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给我定罪吗?”
“你......”
不待邱氏说话,陈芳华已经转过头去看面前跪着的两人:“你们倒是说说,那个人是我吗?”
“不是你还有谁?你自己干的好事,如今不敢认了吗?”一旁的陈若雪愤恨开口:“陈伯,你不用怕,将实情说出来。”
陈伯和郭培此刻汗流浃背,明明是初冬的早晨,但那道戏谑的眼神让他们如芒在背。
“你两哑巴了吗?我问你们话呢。”眼看就要让陈芳华名声尽毁,陈若雪瞪着对着的两人,不由得厉喝。
“是二小姐。”郭培将头重重磕在地上:“与我有关系的是陈家二小姐陈若雪。”
“什么?”
人群再一次爆发,这个大转折可是太过戏剧化了。
“你说什么?”陈若雪一脚踢在郭培叩地的头上:“你这个贱奴,谁给你的胆子诬陷我?”
“雪儿,雪儿。”看着近乎发狂的陈若雪,纵然邱氏也被郭培的话震惊到了,但陈若雪的骄纵不能再人前暴露,她忙上前拉住陈若雪:“别生气,这奴才胡说八道,我定不饶他。”
陈芳华看着一张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的陈若雪,惊讶道:“我就说为什么妹妹每次都缠着要跟我去庄子上呢,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你胡说八道,我怎么会看上这种贱奴。”陈若雪恨不得拧烂她那张嘴,她哪是去找男人了,她明明是去看她有没有私藏钱财的。
“二小姐,您怎么能这样说我。”郭培顶着一张被地板摩擦得鲜血淋漓的脸,愤怒抬头看陈若雪:“您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床上?这么说陈二小姐把身子给了一个奴才?”
“哈哈哈,这奴才可是好福气。”
“陈二小姐这般尤物,啧啧啧.........”
“二小姐,你连一个奴才都看得上,不如同我春风一夜可好?”
看戏的男子不少,这般大戏看头十足,再看向陈若雪的时候,那眼神充满了打量和欲望。
陈若雪被这些赤裸裸的目光看得恼怒万分,哭着躲进邱氏身后。这些明明应该是陈芳华要承受的,为什么,为什么........
邱氏没料到事情顺利进展到这个地步,到头来这些污名全部都被叩到陈若雪头上,气得双手哆嗦,指着郭培大骂:“大胆贱奴,竟然敢毁坏我女儿的名声。陈芳华到底给了你们多少钱,让你们这样污蔑我的女儿?”
“明明是你给我和陈伯钱财,计划这一切让我们污蔑大小姐。”郭培顶着一张满是鲜血的脸笑得瘆人:“事到如今,二小姐如此对我,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和我苟且的人是陈若雪,你们要是不信,我还知道她大腿上有个胎记。”
“你胡说,我没有.......”
引得众人一片笑声。
对于陈芳华来说,这是不是事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以后,陈若雪的身上就会烙上和家奴私通的烙印。别人在说起她的时候,会把这些作为谈资。
多好笑,陈若雪最终毁在她自己自编自导的这场大戏里。
陈芳华看向邱氏:“真是没想到,夫人你原本是要来向我问罪的,最后倒是把妹妹做的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抖出来了。”
“是你。”邱氏怒视陈芳华:“是你搞的鬼。”
陈芳华笑着摇头:“你这话就污蔑我了,我昨日一早就在大慈寺中为爷爷诵经,怎么知道你今日一早会带着他们两人来。”
“你昨天明明是在庄子里。”邱氏怒吼:“你在庄子上和人苟且毁了清白。”她明明安排了一场陈芳华被人糟蹋的戏,可是这贱人命大,被她逃了,她才连夜安排了今天的这些事情。
陈芳华转头去看陈伯。
“大小姐昨天一早就离开了,不在庄子上。”陈伯一张脸此刻已经平静下来了:“夫人,老奴曾受先夫人大恩,昨天一时被钱财冲昏了头脑,答应帮着您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但如今面对着先夫人唯一的孩子,老奴实在说不出那些谎话来。”
“你,你胡说,我何时让你们污蔑陈芳华了。”事到如今,邱氏最担心的不是陈若雪的名声,而是自己被坐实诬陷陈芳华的事情。
郭培冷笑一声:“夫人给我的银票还在我怀中呢。”
邱氏只觉得气血翻腾,她算过所有的意外,却没算到陈伯和郭培从一开始就背叛她。要让陈芳华身败名裂是不可能了,如今能做的就是撇清自己和若雪。
“原来是你。”只见她一双眼睛瞬间盛满眼泪:“大小姐,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为的就是让我母女身败名裂。我知道您看不惯我们母子,但你怎么能这样狠心呢。”
“啪啪啪.......”
“我倒是第一次见你这般厚脸皮的。”
邱氏转头望过去,只见秦惜拍着手从人群中走来。
众人视线都在陈家人身上,甫一见秦惜也在人群中,看戏的目光都收敛了许多。
这位鼎鼎大名的景阳郡主邱氏知道,更知道陈芳华从小和她处得好,没想到竟然也在大慈寺内。只好福了福身,向秦惜请安。
她是继室,陈家诰命夫人的封号在陈芳华那个死去的母亲头上,十多年了,陈品生那老家伙还是不肯承认她这个儿媳,死都不肯在皇帝面前松口给她个封号,害得她在谁面前都要屈膝行礼。
秦惜已经来到她跟前:“陈夫人,芳华从昨天到现在都和我在一起,这庄子里与人苟且和设计陷害你们母女的事情,和她是半点没有关系的。”
秦景阳是明摆着要给陈芳华撑腰,今天的事情原本就是她们占了下风,邱氏在她面前硬气不起来:“郡主说的是,是我误信了恶仆的话,误会了大小姐。”
秦惜可不想轻易放过她:“可是陈夫人今日的所作所为,每一样都在把芳华往绝路上逼,让人很难相信你不是故意的啊。”
“郡主说笑了,我视芳华为亲生女儿,怎么会对她做出这种事情呢。”
秦惜嗤笑:“那恕我眼拙,可真没看出来。”
邱氏气结,一个陈芳华说话跟连珠炮一样就算了,这堂堂郡主,怎么半点矜持都没有,什么都往外说呢。
寺外突然一阵喧闹声,众人闻声看去,前方一队官兵迎面走来。
陈芳华看着那一队人马,转头朝邱氏道:“寺中小师傅说我今日会有灾祸,保不齐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我这人啊最是惜命,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早早就请了郡主去请了府衙的大人。现下倒是正好在大人面前将今天的事情说道说道。”
没想到她真敢将这些事情抖到官府面前,邱氏大惊,色厉内荏的威胁道:“你将今日的事情捅出去,老爷不会放过你的。”
陈芳华冷眼看她,似在嘲笑她这一句无关紧要的威胁。
秋邱一颗心跌落谷底,是了,陈芳华从来不怕老爷的,她从来没把老爷当做自己的父亲过。
身着官袍的京都卫统领朝秦惜微微施了个礼,开口问众人:“是谁要报案的?”
“回大人,是我。”
“所为何事?”
一身白衣的陈芳华跪下来,一字一句道:“我状告陈邱氏毒害主母、私吞主母嫁妆、加害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