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凝没有习过武,不能结印施法,失去法力的她,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而已。面对北方这些久经沙场的精壮男子,自然过不了几招就败下阵来。
数名将领将惜凝不停的挑高再击落,冰冷的刀刃在她娇嫩的皮肤划开了一道道的血痕。惜凝无力反抗,而南域的军队,也随着惜凝的示弱而支离破碎。惜凝到死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合上了双眼,感觉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和平与安详。蓦然,她被一道清冷的白光晃了眼睛,缓缓睁眼,竟发现面前是一轮巨大的圆月,距离近的似乎是触手可及。
“我这是,死掉了吗。”惜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白皙到几乎透明,月光甚至都能穿透过去。
没有人回应她的话,倒是在她的眼前浮现出了一幕场景,解决了她一直不解的问题。惜凝看到燕毐从北方人那里拿了一包什么东西,然后放到了她的饭菜之中;接着,她又看见了那黄金甲蛊虫在她身躯被毁之后逃脱了出来,但是被北方人带走;还有,被她关起来的那些宗派的宗主在商议着什么,然后又有人将他们放了出来。
惜凝很是愤怒,她这一生从未信任过别人,只有燕毐,他说要和平,惜凝就没有轻易的杀害过任何一个人的性命,可是那些人明明就死不足惜。她想报仇,但是她现在身躯被毁,只是一介游灵。
不知什么时候,从月光最闪耀之处走出一个身着淡青色缀着白色小花儿衣裙的女子,她背负着月光,像神灵一样,慢慢的走到惜凝的身边,给了她一个拥抱。
惜凝瞬间想起,在她被北方军队围攻,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就是这个神秘的女子凭空出现,向她伸出了手。
“你是谁?是你救了我吗?”不知怎地,惜凝看见眼前的这个女子,心中的不满和怨怼就少了很多,周围也瞬间多了一些兰草的幽香之气,使得她的心中变得更加平静。
那女子温婉一笑,空灵的声音响起,美得让人迷醉:“我是,兰。你现在已经脱离了肉体凡胎,那些前尘往事忘记了也罢。”
兰轻轻一抬手,空气中的兰草香气变得浓郁,惜凝闻见觉得既舒服又困倦,还没来得及再和兰说什么,便沉沉的睡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惜凝就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极其古雅的草庐之中,兰君正坐在椅子上把玩着一把古琴,极其悦耳的乐声吸引了她。
惜凝坐了起来,却发现心中空空荡荡的,好像什么都记不得了。略有些茫然的下了床,走到兰的面前,稍有些怯懦的问道:“你是,兰?”
“不错,还记得我。”兰君还是那样温和的笑着。
“我觉得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东西,甚至,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惜凝双眼无神,颇有些失落。
“没有关系,你总会慢慢找到自己的。”兰君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的旁边,将她的双手搭在琴上边,继续说道:“从今日起,我便教你弹琴,可好?”
惜凝试着弹了一下,手指却被这锋利的琴弦割破了口子,流出了一滴紫黑色的血。兰君见了眼波微动,但却又像是没看到一样的,笑呵呵的说:“一开始手生是会这样的,等熟练了就不会疼了。”
之后,惜凝就和兰君两个人一直呆在这个草庐里边,兰君教了她很多东西,怎么样做是正确的,怎么样做是不对的;什么样的人是善良的,什么样的人是邪恶的,惜凝也只是似懂非懂的听着。
她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叫兰,但却记不起自己的名字是什么,她每次问兰也都是被含糊过去了。兰也学着教她一些术法,可是她总是学不会。
只是偶尔的时候,兰才允许她出门看看,但也不可以离草庐太远,她喜欢在晚上太阳下山的时候出门,皎洁的月光挂在天边,柔和似水。惜凝很喜欢月光,看着那阴晴圆缺,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的想接近。
惜凝的琴弹得一日比一日好,她最喜欢的还是第一次听兰君弹琴的那首,既空荡又有别样韵味,可是她弹得指法虽跟兰君相同,听起来却不像是同一首曲子。她问兰君,这曲子为何就是和她弹出来的不一样呢。
兰君还是那样温柔的笑着,眼光同样的瞟向月光,良久,才慢慢的道:“因为有情。”
“情?”惜凝在草庐的这段日子,读了很多书,兰君也跟她讲过很多故事,可是她始终参不透情这个字,兰君告诉她,只要参透了情,她就会变得很强,比兰君还强。
惜凝仍是似懂非懂,直到很久以后,她坐在草庐外望月的时候,听着兰君弹奏起这个曲子,忽然空中传来了和着这琴声的笛音,看着兰君流下的眼泪,惜凝才将将的懂了一些,情,是一个会让人痛苦的东西。
这样平静安宁的日子,惜凝也不知过了多久,自从那日听到笛音过后,兰君就带着她搬出了草庐。她不懂兰君,明明那么喜欢那个笛音,又那么期盼它会出现,但是每当它出现的时候,就连忙收拾行囊带她去别的地方,好像是很害怕那吹笛子的人似的。
惜凝也问过,为什么这么着急,不能停下来等一等,看看那个吹笛子的人究竟是谁,兰君却一直回避这个问题,只说:“不用见。”
可是最近这几次,惜凝觉得那笛音离她们是越来越近。这日又逢满月,惜凝趁着兰君不注意,偷偷溜出来看着月,只觉得这月亮越来越大,似乎要吞噬掉她,她不由自主的向月走去,但却被兰君一声和止住了。
可惜兰君喊得有点晚了,在她的旁边出现了一个身着墨绿色衣衫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支笛子,死死的握住兰君的手,冷冷的对惜凝说:“天毒女,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