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岁那年,言听云曾带着一个小少年,去厨房偷吃,还逼着他吃了自己最喜欢的辣,最后连累了人家和自己一起被绑架……这种事情,怎么能忘记呢?
如果不是他主动出现,言听云还真的要忘了…….
果然,小时候,就很一本正经的孩子,长大了还是这般,就是看着有点‘弱’!
言听云上下打量一番:“原来是你呀,没想到你竟然从军!”
宁清暄:“那你以为我会做什么呢?”
言听云扒在城墙上想了想,道:“你小时候不是最爱看书么?”
宁清暄定定的瞧着她:“没想到你还记得……”
自然啊,言听云可是最讨厌看那些一本正经的文字了,若是些野史、话本子,还是能看的进去的。
“你为什么离开言家了?”这是这些年他最想不通的,也最想弄清楚的,这些年,看着田叔,处理事情有条不紊,心细如发,武功高强,才知道,言府对她的用心,并不是放弃,否则这么一个人才,不会派在她身边。
还有从言府每年一车一车运送过来的东西。都是用了心的。
言听云没他想的那么深,看着那和尚离开的方向,笑了笑:“为了……活着!”说完,便下了城墙,向着田叔为她准备的地方去了。
宁清暄却更疑惑了,活着?不过一个十三岁的姑娘,语气沧桑,到底经历了什么?
却丝毫不知,这般操心已越过了普通的关心。
言听云终于睡上了床!
四年了啊!她要么是坐着,要么幕天席地,多不容易啊!
激动的她,彻夜难眠。
实在是,和床有些陌生。
京都,太子府,言玥侞这一胎怀的艰难,汤汤水水喝不下,也吃不下,三月之期还未到,就已经有了见红的迹象。
林太医又光荣的走马上任,直接在太子府候着。
这下,宫里不明情况的人,都嗅到了点什么。
“这是,你昨日想吃的酸梅,现在尝尝?”太子将一盒梅子捧在了言玥侞的面前,另一手,用银叉取了一个,放在言玥侞的嘴边。
却被无情的推开,言玥侞状态很不好,“我吃不下,如意呢?”
太子将手中的梅子拿开,握住言玥侞的手,温声道:“在母后那里,你别操心。你还想吃些什么?这般不进食如何是好?”
言玥侞摇了摇头:“吃下就反胃,难受。”
太子看着迅速瘦了下来的言玥侞,担心的不行,太医道只有吃下东西,才行。可问题是怎么才能吃下呢?
“你今日无事?”言玥侞很庆幸,自己能一个如他这般的男人,只是,这男人身上的单子很重,她不想成为这单子的一分。
太子:“无事,如今朝堂激昂,我避避,也未有不好。”说是激昂其实就是美化,三皇子如今在朝堂上搅动风云,为了与焦夏国的战事,主张和谈!
呵!和谈!也不知道,这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竟然还窜出来,企图与他争夺一番。最让人觉得心凉的是,他父皇竟然还在游移不定!果然是老了么?
后宫里又有贵妃在上蹿下跳,竟是一点安稳的地方都没有。
母后是能避则避,而他也是。
“殿下,有边关来与太子妃的家书!”进来的是太子的侍从。一般,边关递过来的消息,军事上是与太子的,另有与太子妃的,就是和言听云有关的了。一般都是从永镇侯府一起入京都,却进的不是一个地方。
太子妃的精神一震,这几年都没有言听云的消息,现在,总会有了吧。
太子直接示意,让人将东西呈上来。
是一个小包袱,打开,是一个盒子和一封信。
太子拿起信,打开那个盒子,发现只放了一个青涩的果子。太子疑惑的看了太子妃一眼。这算什么意思?
言玥侞催促的拍了拍太子的肩膀:“快,打开看看。”
太子见她精神一下子就好了,真不知是心酸,还是快乐了。今天又是赤裸裸的宣告,自己在她心里地位还不如一个小丫头呢!
信件一铺开,着实让太子惊讶了。这么潦草的字迹,永镇侯府的人换了?
言玥侞一把夺过去,将信前前后后看了三遍,面上的笑容还掺杂着泪水:“太好了,珠珠回来了,平安无事。”
太子细心将那消瘦的脸蛋上的泪水一一楷去,“那你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言玥侞也点头,说着,看着床边放着的那枚青涩的果子:“拿过来。”
太子也有些疑惑,这果子是什么意思他看不懂。直到言玥侞将果子咬下。
言玥侞:“珠珠说着是好东西,让我吃下,你放心。”虽然东宫的食物都是经过一遍又一遍的验毒,但言听云总不会害她。
太子无奈的瞧着她,“既如此,让我先尝尝,若是可以,你再吃也不迟。”
言玥侞难得露出女儿家的娇羞,然后拒绝了,在太子的温柔的目光里,迅速吃完。只剩下果核!
“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有力气了。身上暖洋洋的。”言玥侞伸展了一下身体,觉得爬个山都不在话下。
嗯?这是被好消息滋润了,觉得浑身有力气吧!!
…………
“姑娘,太子快马加鞭的送信过来,说,”田叔拽着刚刚从京城传来的消息,找到言听云。
“说什么?”言听云此刻正躺在高高的树上,闭目养神。
“说,那果子还有吗?务必多送些与东宫。”田叔没想到那果子的威力那么大,竟然直接惊动了太子。
言听云嗤笑,精致的脸蛋上都是拒绝:“他想的倒是挺美!我都没有多少。”
“是给太子妃的,太子妃又怀孕了!”言听云闻言从树干上坐起来,“什么?我姐怀孕了?”随后,纠结道:“可是果子已经没了啊!”平均每人一个,刚刚分完。晓得她多带些的。
“哎,田叔,你将我屋子里的玉分分,一半给东宫,就当我给我侄儿的礼物了,一半儿照例送去永镇侯府。”
田进:“是。”
他刚一走,就见到了‘散步晃悠’到这儿的宁清暄。
宁清暄抬头,看着她道:“你就要回去了?”
言听云完全没有下去的意思,坐在树干上,晃荡着双脚:“嗯。”好久不见,她很想念。
宁清暄低头:“也好,这儿马上就要打起来了,你早些离开也是好的。”
言听云看着已经很是荒凉的牧野关,这儿其实风水很好,只是被战争破坏,这般真切观察,才知道这里是个什么情况。“会打起来吗?”
宁清暄同样看着远方,一个树上,一个树下,明明想见不过几面,却如同相处几年的老友,异常和谐:“会吧。”
言听云突然问道:“你希望打起来么?”
宁清暄:“希望!我十一岁就来到这里,等着这场仗已经好久了。”
言听云听完:“是了,这仗必须打起来,为了更少的杀戮。”
良久,两人便这么静静的看着。气氛自然极了。
那一日,很快就来了。言听云行至越城,田叔骑着马行在言听云的后侧,心不在焉。
“田叔,你完全不必护送我回来,边关比我需要你。”言听云喝止住马,回头看着田叔,她离开多少年,田叔便在边关多少年,这么多年,肯定有感情了啊,就和宁清暄一样。都期待着这最后一场仗的到来!
田进:“护卫您才是我的责任。”
言听云无奈,这般死脑筋,真的是很田叔了:“我现在有力气保护我自己了,你放心。”
田进却摇了摇头。
言听云无奈,只得调转马头,朝着前面走去:“焦夏国已是穷弩之末,这仗怎么打呢?”
田进:“必拼尽全力。”
言听云感慨:“那宁大将军肯定得受一番苦了。”
田进却突然没声了,言听云再次回头,才发现,田进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言听云不解:“怎么了?”
田进:“我只是在想小姐您之前的话。和尚离开时,曾跟我说过一样的话。”
言听云想了想自己的话:“宁大将军受苦?”
田进摇头:“穷弩之末!当心!”
和尚的话必然有玄机,总是要人猜,可真的猜准,就能挽救一番局面,若是不准,那就后果难料。当所有人都觉得焦夏国是穷弩之末的时候,和尚还多说一句,又是为了什么呢?
田进脑子一个激灵:“会不会说的是宁大将军?”
言听云面色凝重,调转马头:“走!”
两人两马,离开了越城,朝着牧野关狂奔而去。
当一件最不可能的事情摆在面前的时候,不得不相信,那可能就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