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阳光照进院子投在少年脸上的时候，少年才睁开红肿的眼睛，脸上扭曲着痛苦的表情，不知道是被阳光灼伤还是昨晚躺在地上没睡好。

清水站起来，看着满地的啤酒瓶，努力回忆昨晚的情景，头昏脑涨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清水一边收拾地上的酒瓶，一边把田然叫醒。

“哇，天亮了！”田然揉着没睡好的眼睛，用脚踢开啤酒瓶站起来。

“我们昨晚都在地上睡了一夜？”田然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衣服，上面还沾有呕吐物，很让人恶心。

田然跑到自来水那里用水冲洗，昨天来的时候跟妈妈讲过，说来清水家晚上不回，可是并没有想到会喝酒喝醉，还在地上躺了一夜，这绝对不能让母亲知道。

清水终于把酒瓶都装进箱子，然后把院子扫了一下，然后才去刷牙洗脸。

嗓子好疼，干呕几下什么也没有。田然坐在凳子上晾衣服，一边回想昨天的事情，一边看着清水面无表情的做着这一切。

“吃早餐啦！”田然看清水忙完了。

“不想去。”清水倒了一杯白开水，坐在椅子上，看着地上的阳光。

“喝点粥会舒服点的，走吧，就当陪我一起去。”

“那好吧。”清水喝了两口水，然后从衣架上拿了一件干净的T恤换上，就跟田然一起出去了。

两个人沿着马路往街头走去，不远处的田野上一片绿油油的水稻，一层梯田连着一层，连绵不断的延伸到遥远的山脚。偶尔一阵清风吹过来，水稻的叶子就会被吹弯露出背面的浅绿，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望无际的绿色海洋，泛出一阵青色的波浪。

大概是这景色太美，不由得让人跟着心情也愉快起来，清水似乎也忘记了昨天的不愉快。

“你怎么打算的？”田然问。

“什么怎么打算的？”清水不知道田然问的是什么。

“你是准备去上那个学校还是怎样？”

“我只能去上！否则就放弃，我的选项里面根本就不可能有复读！”

“那就上！我觉得你那个学校也不错呀，你那个距离郑州还近，说不定毕业后比我们更好找工作！”

清水没说话。

“你是不是舍不得楚芙蓉？”田然似乎看穿了清水的心思。

田然接着说：“如果你们是真爱，肯定会在一起的。不在一个学校不还是一个地方的么？难道不回家了？”

“楚芙蓉的家在哪里？”清水看着田然。

田然楞在那里，楚芙蓉家在哪里？她是哪里人？田然还真不知道！

“你不知道吗？我们可以问她呀！”

“我也不知道。”清水有点失落。

“你俩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你们俩这叫谈恋爱吗？”

清水在心里想：可不是么，我连她家在哪里都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来我们这里上学？原来她对我是那么陌生？我怎么敢说爱呢？

清水越想越难受，自己也搞不清跟楚芙蓉到底是什么关系。

两人吃完早餐都快11点了，田然买了两瓶可乐，递给清水一瓶，两个人坐在路边的树荫下。

“你学校什么时候开学？”田然问。

“忘了！”

“你真可以！我们学校8月16就开学，要去军训，我妈说送我去。估计你学校也差不多吧。”

“嗯。”清水喝着可乐哼了一声。

“到时候要不要我们一起走？要是一起的话我让我妈顺便给你也买一张票。”

“不用，我不确定什么时候去学校。”

“这还有几天时间呢，你准备干嘛？”

“我先去武汉我爸妈那里待几天，要不是等着录取通知书我早就去了。”

“也行，去吧，之前不确定是否考上大学，心里没底不敢。现在好了，可以随便大胆的玩了，想干嘛就干嘛。”

“嗯！”

“那我先回家了，昨晚都没回，再不回家我妈估计就要来找我了。”

说完田然就走了，清水也往回走，太阳像是要把前几天的阴雨天气耽误的热量补回来似的，走在水泥路上清水感觉像是走在蒸笼里。

回想起昨天的事情，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异常的心疼！也不知道现在她好些了吗？

正好前面路边有个公共电话，清水走过去，握着话筒想了半天，好想听听楚芙蓉的声音。终于按下那几个熟悉的数字，电话响了几声之后，传过来熟悉的一声“喂？”，清水慌忙挂断。

有时候人总是因为可笑的自尊而故作坚强，以为懂你的不用说，不懂你的说了也不会懂，最后那些本该说出口的话都没说。自己心里的痛自己心里清楚，还以为自己很酷。

清水握着电话半天没动，眼前总是一遍遍浮现楚芙蓉泪流满面的情景，心里痛苦万分，可还是觉得不给楚芙蓉打电话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才跟她分开。

清水好不容易平复好心情，给爸爸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明天就过去。

简单几句话说完，清水拔出电话卡，自己一个人回家去了。

楚芙蓉正躺在床上，自从昨天从学校回来，她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面，谁也不见，爸爸来敲门好几次了。

躺在床上并没有睡觉，楚芙蓉的脑海里像是放了一场电影一样，高三这一年的时间，跟清水一起的这段日子，历历在目。

床头的书桌上放满了书，大部分都是高三这一年的书和复习资料，都被整理的好好的没有一点儿褶皱，甚至还有厚厚的一摞稿纸，稿纸的边角都被人整理过，整齐的放在那里。

这些东西现在都整齐的放在楚芙蓉的书桌上，楚芙蓉不舍的扔。她知道，那些高考完再也没有用处的资料，连同那些涂满字迹的稿纸，上面画满了的是两个人的故事，一个关于青春的故事，楚芙蓉从未想过丢掉它们。

可是回想起昨天，在学校门口，清水那么坚决的誓言，楚芙蓉感觉到有把看不见的刀子在自己柔软的心脏上一点一点的扎进去，自己痛苦万分却找不到伤口。

手机响的时候，楚芙蓉正在落泪，好不容易控制住。拿起手机是一个陌生号，刚“喂”了一声，那边没有声音，接着就被挂断。楚芙蓉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清水，一定是清水打过来。于是，楚芙蓉立刻回拨过去，电话占线中，楚芙蓉不停的打，一直都是占线中。

电话终于在滴滴的声音后被人接听了。

“喂，清水吗？”楚芙蓉抑不住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