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鸟山谷,并不是一年四季都存在。只有每年的立冬到春分期间,才会向人展开它的入口。’’时以高沉声说,‘‘我们已经找了很久,做了许多努力,浪费了三年时间和十条人命,连黑鸟山谷的影子都没见到。我获得了很多信息和传闻,但都是假的,或者还没来得及验证真假性。再过三个月就是立冬,两个半月以后我会通知你们集合,跟随我们去寻找黑鸟山谷。如果直到春分时都找不到,就把你们囚禁起来,关一整年,第二年再找,直到找到或者我们都死掉。’’
郝有茗绝望的不能再绝望。找不到黑鸟山谷就要被囚禁一整年?看来一切都晚了,刚刚就应该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外加什么都不承认的。
‘‘今年我计划去北疆,在那里有三个可能是黑鸟山谷的地方。你们这两个半月好好锻炼身体,准备一下出发要带的装备,登山装备露营装备都要,我们要深入无人区,而不是在景区度假。无人区有重重的危险和未知,如果遇到什么,体力不好,很可能会死在那里。我可不会给任何人收尸。’’时以高继续说,‘‘还有,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的存在,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更不要报警。’’
郝有茗和周岚岚都不吭声,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丑话说在前面,你们给谁说这件事,我如果知道了,就立即杀掉谁。所以为了你们的亲朋好友着想,最好瞒住他们,烂在肚子里,两个半月后人间蒸发就好了。’’时以高说,语气并不严厉,但越是这样越是显得有恃无恐,让人感觉他会言出必行,驷马难追。天知道他以前有没有干过类似的事?
郝有茗顿时放弃了之前的打算,他心里很清楚,时以高这种人的手段和能量大的超乎想象,对自己来说就像囚笼或者如来的五指山,以自己的能力是绝对无法挣脱的,先乖乖配合,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还能找到活路。可是真的会有一线生机么?万一走到最后等到的是死亡呢?绝望感再一次包围了他。他扭头看看旁边的周岚岚,周岚岚脸色也很难看,显然和自己情绪一样低落。
‘‘这件事对我很重要,你们不能理解的重要。至于原因,没必要给你们说。如果你们乖乖配合,事成之后不但会归还你们自由,还会给你们一笔不菲的酬金,或许够你们吃半辈子的酬金。但如果你们做出什么让我不满意的举动,你们就会随时被我视为弃子。弃子的下场都是被从棋盘上踢掉。不是简单的踢出队伍,而是从这个世界上清除。’’时以高抽了最后一口雪茄烟,沉默了片刻,‘‘还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让我们跟你去?’’郝有茗问。
‘‘因为你们杀死了一只飞魈,而且耳闻过黑鸟山谷,这还不够吗?’’时以高反问,摆摆手,表示对这个问题很不耐烦,‘‘我让你问的是去找黑鸟山谷相关的事情,比如路线、报酬、准备之类,不是让你问这种问题。’’
片刻的死寂,屋里的人都没话说。地上飞魈的血浆已经化为了黑蓝色,逐渐凝固,只不过腥臭味越来越大,仿佛夏天无人打理的海鲜市场,摊子上的鱼虾尽数腐烂后散发的味道。
‘‘我还要去吗?’’绿狗突然开口。
‘‘要。’’
绿狗不说话了。其实郝有茗搞不懂绿狗是想去还是不想去。绿狗的一部分职责是探寻地球上的各种秘密。黑鸟山谷这种地方应该是他想探寻的。
郝有茗现在满脑子都是黑鸟山谷。黑鸟山谷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如此多的人要对那里趋之若鹜?之前周岚岚的爸爸去寻找那里,现在时以高和时冥这两个匪徒也花了无数精力去探寻那个地方。要不是亲眼见了飞魈,郝有茗一准以为那是个虚无缥缈的传说之地,压根不存在,是游吟诗人杜撰出来的,就像神话中的亚特兰蒂斯一样。可现在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真的有一个黑鸟山谷,神秘渺远,只在立冬到春分才对外界开放进出的道路。不知道它在哪里,只知道那里有很多黑而巨大的山魈在天上飞动。
‘‘大概再过几个小时,到早饭的时间,蛇女会过来。’’时冥说,‘‘到时候郝有茗身上的蛇就能解下来。这条蛇是蛇女的。’’
郝有茗点点头,心说所谓蛇女还真的养蛇。身上像麻绳一样捆住自己的显然不是什么寻常的蛇类。这半天他都没敢低头往下看,害怕再跟蛇来次异瞳的对视。这条蛇似乎很聪明,勒的死死的,一直翘着头紧盯自己,显然具有相当的智商,那个叫蛇女的主人训练了它就是用来捆人或者捆动物的。肯定不是什么寻常的品种。
郝有茗感觉很困了,上下眼皮打架,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早上五点钟。写小说通宵码字时郝有茗就经常熬到五点,之后就会困如死猪,几乎成了他的生物钟。如今被绑匪捆的跟个螃蟹似的,身上爬着一条蛇,面临着生死威胁,竟然还能犯困,郝有茗也不知道是该佩服自己心大还是感叹生物钟的强大。
家门忽然被敲响,困意瞬间消散,郝有茗知道是蛇女来了。
时冥去开门,郝有茗听到了高跟鞋的笃笃响。
‘‘都说完了,给他解了绑,我们点去叶尔缅。’’时以高从沙发上站起来。
郝有茗仰在地上,时冥踹翻他以后就没有扶起来,一整夜他都是仰躺的姿势。只能看着天花板。忽然间一张女人的脸出现在视野中。显然是赶到的蛇女。
那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甚至有点妖艳。画了浓妆,脸庞像玉兰花一样白,嘴唇红的像是咬破了,身上香水味扑鼻。大波浪卷的头发烫成金色。穿着黑色的紧身连衣裙,勾勒出优雅的曲线。郝有茗看清她的脸时,心脏停跳了一拍,随即瞳孔里炸出难以置信来,脸上的惊愕无法掩饰。
不是因为她漂亮,而是因为郝有茗认识她!
岂止是认识!郝有茗QQ列表置顶的好友,那个时而回他消息时而不回的人,多年未见的遥远记忆······现在竟然出现在面前!
‘‘再看,再看把你眼挖出来。’’女人撇了郝有茗一眼,淡淡的说。声音不轻也不重,听不出来是真的威胁还是调侃或者随口说说。她神情有些疲惫,像是一整夜没睡。
她把右手按在郝有茗胸口,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条异瞳的黄白花大蛇嗅了嗅她的手腕,那里有一个黑色的镯子,蛇很快确认了身份,沿着她的手臂盘旋而上,从她的领口钻进去,一直往下,像腰带一样盘在她腰间。明显看出她的裙子中央微微凸起了一块,那是蛇盘绕的地方。
家门轰然关闭,蛇女、时以高和时冥都离开了。楼道里响起电梯门关闭的声音,显然是他们乘电梯下楼,随后一片寂静。早上五点,整个楼的人都还在熟睡当中。就连楼上那个信教的老太太,也得五点半才起床念念叨叨地念经忏悔。
已经被解绑了,可是郝有茗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翻倒的椅子上,眼睛瞪的老大,一动不动的望着天花板。那模样活似服毒死亡了,又像是胸口中了一枪死不瞑目倒在战场上的士兵。
‘‘郝有茗,你特么是鱼吗?睁着眼睡着了?’’绿狗在旁边嚷嚷起来,‘‘快点给老子松绑!四条腿全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