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刀刘本想阻止,见慢了一拍,只能端起另一碗喝下。平日里就算再累,他也不会饮酒,今日能跟着徒弟向普通食客敬酒赔罪,实属难得。
擎苍和彦平相互点了点头,眼露欣赏之色。
“痛快,痛快,痛快啊!”封宇这段时间嘴上不说,心里却十分压抑,连翻豪饮后心情大好。
“看你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厨房师傅?”
酒劲上头,封宇脚步有些漂浮,含糊不清地笑着回道:“不入流,不入流!”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擎苍重重点了点头。
彦平双手抱拳,歉声道:“我兄弟二人一时高兴,口没遮拦,还望两位师傅别往心里去!”
“岂敢,岂敢!要是没别的事,我们就去休息了,两位慢慢吃,慢慢喝!”
快刀刘刚准备拉封宇,他却傻笑着坐在板凳上,翘起二郎腿。
“这小兄弟,我喜欢!”
“来来来,干一个!”
擎苍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这么高兴过,连续和他们干了好几碗酒,叹气道:“天下之大,何处才有我的容身之所?”
封宇此时早已喝醉,所看到的东西都出现多个重影。
“这,这是,啥!”擎苍距离他很近,根本没想过他会突然抓过来,人皮面具被撕开。
“你,你,你?”擎苍宽大的国字脸上有条从左到右的狰狞伤疤,两撇长长的眉毛如利剑般挂在眼眶上,如鹰隼般的冷艳目光让人望而生畏。
彦平同样心惊,却没表现出来,冷声道:“看来二弟并不信任我这个大哥?”
“不是,不是!这不一时高兴把这茬忘了吗?”他解释时左顾右盼,确认客栈内没其它后赶紧将面具戴好。
快刀刘和封宇被犀利目光扫过,瞬间掉进冰窟窿的感觉传遍全身。
“我们什么都没看到,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二人从刚才的气息中闻到了死亡的味道,担心他会对大家不利,边向后退边保证。
与此同时,彦平轻轻摇了摇头,一把拉住擎苍,轻声劝道:“他们不会暴露你的秘密,我更不会!”
擎苍连声叹气,端起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轻声说道:“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我原本是神拳门大弟子,师叔庆生带着一众弟子外出历练,却在山灵城碰到斩月楼的少主娄杰。
此人心胸狭窄,又贪财好色,对年轻女弟子更是毛手毛脚。
庆生师叔实在忍不下去,直接将他打翻在地。
娄杰连滚带爬、骂骂咧咧地消失在人群里……
大家担心他会报复,一刻不停地向城外狂奔。就快赶到城门口,却得到娄杰暴毙的消息!”
彦平眉头微皱,仔细揣摩后说道:“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我怀疑,他很有可能是被其它人偷偷给杀了,然后嫁祸给你们。”
“大哥判断得没错,九不离十!不过这人太过神秘,我一直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后来,师叔等人百口莫辩,只好带着弟子冲出城外,混战中有多位师弟、师妹死于非命!”
擎苍双眼通红,拳头捏得吱吱作响,全身青筋暴起。
“后来的事我知道!娄一刀带着门下精英到神拳门讨说法,他却趁大家都聚在山门外,让人偷偷在水源里下毒。
神拳门九百一十六口人,就只有外出历练的大师兄逃过一劫!”
彦平转身时擎苍已泣不成声,重重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下。
“擎苍大哥,你还有我们!”封宇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到他身旁,一把抱住他的臂膀哭的稀里哗啦。
擎苍这些年都活在自责中,每天还要伪装成另一人来掩饰身份,夜深人静时憋屈的泪水会不受控制地流出。
几分钟过去,他逐渐从悲伤中恢复。
“小兄弟,谢谢你!”
“不,不用!”
“多少年了,我内心从没有现在这般平静过!”擎苍示意他坐下,端起酒碗,接着说道:“谢谢大哥,谢谢小兄弟和刘师父!”
彦平干掉碗中酒,说道:“二弟,你的仇就是我的仇,今后就跟着大哥!我们一起去报仇!”
擎苍知道他是好意,又不好意思当面拒绝,用肯定的眼神瞄了他一眼,说道:“两位师傅,请替我保守秘密。如果有人威胁到你们的生命安全,可将今日之事如实告知。不过,记住!不要提及我大哥!”
不容置疑的寒芒扫过。
快刀刘和封宇哆嗦了下,猛地将身体站得笔直,拍着胸口保证。
“我也不会说出去!”春生在后厨等待多时都不见他们回来,当心有人闹事,一出现就看到眼前一幕。
大厅里突然多了个人,别说擎苍吓得不轻,就连神秘莫测的彦平都心惊不已。
“实在没想到,这小小客栈里还藏龙卧虎!小兄弟,怎么称呼?”
春生看了看四周,很怀疑地用手指了指自己,反问道:“我?”
“嗯!”
“春生,朋来客栈海鲜厨师!”
彦平眼中猛地闪过一丝杀机,刚好被看过来的快刀刘捕捉到,连忙拉着封宇退到春生哪里。
“我等以性命发誓:今日之事会绝口不提!如若违背誓言,天打五雷轰!”
春生跟着说完,发现对方并不相信,往前一站,说道:“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直接杀了我。但请放过我师傅和封兄弟。”
“不,要杀杀我!”
“你毛都没长齐,要杀杀我!”
封宇和快刀刘争着往前靠……
“呵,呵呵……”擎苍的笑声越来越大,挂在腰间的断刀突然挥出。
一道殷红的血色光芒一闪而逝。
与此同时,三人谁也没逃跑,彼此挽着手,闭着眼迎接死亡。
“好好好,我果然没看错人!”
“天亮了,天亮了!”
封宇率先睁开眼,兴奋地吼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杀我们。”
“别高兴得太早,记住你们的承诺!”话音刚落,擎苍和彦平已窜到门口,几起几落便消失不见。
“哎,还是走了?”封宇很失望地望着远方。
“嘶!难不成你还想让他留下来啊?”快刀刘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
“有何不可?如果有这种高手坐镇,还怕哪些阿猫阿狗来客栈里撒野吗?”
春生看了眼二人,背着手走向厨房,轻语道:“该留的始终会留下,要走的你也留不住!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