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真的很震惊。

事实上，这些监生可能对沈云清笑嘻嘻的，但对陵江王爷却万万不敢。

墨辰渊在这一帮监生们的心里要比沈云清有威望得多，倒不是因为沈云清的年龄比较，或者学识不如陵江王爷，而是她横空出世不过一年的时间，大家对她的了解并不深入，但对墨辰渊，他的传闻那可是经常听的。

传闻他五岁识苦李，六岁能辩遗，七岁作诗，八岁能武，当之无愧的“别人家的孩子”。

春猎的时候，五岁的稚童墨辰渊，乳名烨儿，年纪倒是活泼机灵，深受父皇的喜爱，那个时候，一切悲剧都还没有发生。

烨儿穿的跟个粉雕玉琢的玉童，跟在年长两岁的哥哥墨宿彦后面，按这身量顶多逮个兔子什么的，众将士还怕郊外的野兽山这些皇子，都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你这么，不好好在宫里，跑到这边好危险的，还是快回去吧，这是我们大饶活动。”前太子当年也不过十岁年纪，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一个头还要多的娃娃，鄙夷道。

哼。

年幼的墨辰渊有些不服气，他就要捉个大野兽回去，结果一跑就跑了好远，直跑到村子里。后面的将士心道这娃娃体力真好，跑的这么远，他们跟着跑的筋疲力尽，口干舌燥，墨辰渊倒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在又饿又渴的时候，这些将士突然看到村子里有一颗李子树，这树上的李子个个饱满，让人垂涎三尺，这些将士赶紧跑过去摘李子解渴，谁知五岁的烨儿背着手，摇摇头道：“这些李子肯定是苦的。”

一尝，果然是苦的。

为首的将士疑惑道：“皇子殿下还没尝，又怎会知道？”

烨儿道：“这里往来频繁，李子树在路边能有这么多，证明它很酸苦，否则早就被摘光了。”

众人一听，才恍然大悟。一个看似的道理，这些将士们都没有意识到，但这个五岁的孩童却能一眼道破，年纪便有超出常饶心智。

烨儿七岁时，教授烨儿读书的太傅郝先生过世，一代大儒郝先生，多少人为他题写墓志铭，最终在墓上显示的却是七岁的墨辰渊题写的。

烨儿痛默三日，提笔写下了两行字：

所不朽者，垂万世名谁谓公死，凛凛尤生

好一个谁谓公死，凛凛尤生

这振聋发聩的八个字，竟然出自一个七岁孩童之笔，惊煞世间文人骚客。就连那些翰林院的大师都交口称赞，这皇子才智心智都超人一等，也是一代明君之选。

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烨儿很快就尝到了人间疾苦，尔虞我诈。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的娘亲地位一般，而太子殿下与墨泽洵是皇后所生，即使都为皇子，这里也差着大的鸿沟。

后来，他便被太子多次污蔑，甚至设计剥夺了去国子监读书的权利，又被母后冷落，被父皇嫌弃。墨辰渊一下子从万事顺遂的之骄子跌落到泥地上。

恨吗？

他恨。

但他又不恨，因为他懒得计较。

心智超凡的烨儿开始自学书籍，还开始习武。他虚心涵泳，熟读精思，遍读儒家经典，通宵古今，年纪在习文上就很有自己的见解，武功也练就了扎实的功底。

前皇帝立的这个太子是有问题的，但立他却不是没有道理的。按理大墨民风开放，虽然有嫡长子继承那一套规制，但皇上想另立太子也并非难事，但他却左挑右选，还是让这位嫡长子当了太子。

这位前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烨儿七八岁的时候又跟着去参加过一次狩猎。儿童期的烨儿已经懂得很多韬光养晦的道理，他不出手不下场，是为了自保。太子殿下也不出手不下场，他当然不是为了自保。

前皇帝心想这个太子再没有资，也不至于蠢到一只野兽也抓不到的地步，于是问他：“你为何空着手呢？”

前太子一把鼻涕一把泪道：“父皇，现在正是动物们下崽的季节，兽仔正在喝母乳，皇儿不忍心伤合。”

前皇帝一听，大叹：“此子有仁心，仁义，当是一代仁君。”

于是这个嫡长子的太子之位稳得像山，这么多年硬是没有被撼动，尽管他文不成武不就，就靠着这一套一套的心机博得了前皇帝的心。

他真的有这么仁心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前太子与墨泽洵，名义上是一个母亲生的，虽然本质上并不是如此，这里牵扯到更深的皇家密辛，不过这种阴狠与手段，真真像是兄弟。

当今皇帝为何对墨辰渊这么亲和，不仅仅因为他们是一母同胞，更是因为比他还两岁的墨辰渊担起了保护兄长的责任，屡屡在前太子的算计中不动声色地保下了他。

他也曾头悬梁，锥刺股，去完成一些看似不可能完成的刁难。

他也曾因为嫉恨而被告状，安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被几个月几个月的禁足。

烨儿虽然国子监上的不多，但跟了很多老师学习，其中谢阁老就是一位。这人老古板的仁师，直至今日都有着这么崇高的地位，也是因为培育了很多贤才。

何来一夜成名法？自古皆是百炼钢。

墨辰渊成名这一路，经历了太多太多飞来横祸，也明白有些路，不是你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就可以行得通的。但他就这么忍过来，熬过来了，才有了现在的名声。

直到造反过后，新帝登基，墨辰渊以前所作的伟事才被人一点点翻出来传颂，虽然不过几年的时间，也有了一大帮的追随者，仰慕者。

尤其在这国子监的监生心里，这也是一代传奇人物了。

于是，当他们看到眼前的这一幕。

要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出入风月场所，风流不羁的王耀心道，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以我的经验来看，我怀疑大名鼎鼎的陵江王爷，对沈祭酒的感情非常不单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