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四十七章 年三十出差(1 / 1)十里西湖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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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开封注定要在惶恐不安和无眠中度过,城门四闭,金兵在大街小巷巡逻,不过和十年前相比,这次金兵破天荒地没有烧杀劫掠。

第二日,挞懒、金兀术复入汴京,召集伪齐文武百官和全城军民僧道耆寿于宣德门下宣诏:

“敕行台尚书省朕丕。席洪休光宅诸夏,俾丙外悉登升平。故自浊河之南,割为邻壤之界,灼见先帝举合大公。罪则遄征,因不贪其土地,从而变置,庶共抚其生灵。建尔一邦,逮今八稔,尚勤吾戍,安用国为?甯负而君,无滋民患,已降帝号,列爵王封,罪有所归,馀皆罔治。将大革於弊政,用一陶於新风。勿谓夺蹊田之牛,其罪已甚;不能为托子之友,非弃而何。凡尔臣民,当体至意,所有馀事件已委所司逐一下元帅府去处分,不尽之事亦就便计议,从长施行,乃告逐处,咸使闻知,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宣诏完毕,挞懒又抚谕全城百姓:“自今不用汝为签军,不敢汝免行钱,不敢汝五厘钱,为汝敲杀貌事人,请汝旧主人少帝来此住坐。”

刘豫父子这些年来没少干坏事,穷兵黩武穷奢极欲,对百姓敲骨吸髓肆意盘剥,百姓早就将他恨得透透的,他倒台,百姓自然开心无比。

现在金人又说不充军不拉丁,不摊派不勒索,还要把旧主少帝宋钦宗送回来继续坐江山,于是开封城内人心稍定。

为收拢民心,行台尚书省下令:废除刘豫设立的一切重法,被签征的乡兵愿意贵农的悉听自便。宫内的宫女允许嫁人,太监去留听个人自愿。被刘豫无故罢免的大小官员全部官复原职,各地官员不得侵夺民利。

此次废刘,金人从府库中得金一百二十余万两、银一千六百余万两、米九十余万斛、绢二百七十万匹,钱九千八百七十余万缗,刘豫之贪暴可见一斑。

刘豫被拘于琼林苑时,曾向挞懒哀求说,“我父子尽心竭力,无负上国,惟元帅哀怜之。”

挞懒怼了一句,“蜀王,汝不见赵氏少帝出京日,万姓然顶炼臂,号泣之声闻十馀里。今汝废,在京无一人怜汝者,汝何不自知罪也!”

刘豫被噎得无地自容。

……

王伦是宋真宗宰相王旦之弟王旭第四代孙,典型的世家子弟。王伦富有交际能力,大家都认为王伦很有本事,但王伦将近四十岁时还没有正当职业。

危机对有些人来说,就是机遇。

靖康年间,金军攻陷京师,百姓内乱,宋钦宗登楼抚谕。

钦宗问:“谁能安定民众?”

王伦乘乱径造御前拍着胸脯说:“我可以。”

钦宗当即令王伦去弹治。

王伦说:“臣无官无职,岂能弹压?”

钦宗急忙取过纸条,在上面写了一句“亲授予为吏部侍郎”,并赐给王伦宝剑。

王伦得了官带着大宝剑,让预先准备的朋友到处宣扬:“吏部侍郎来安抚了”,最终百姓安定下来了。

事情过后,宰相何栗认为王伦一平民,直接给了礼部侍郎升得太快了,于是上奏缴其官,只给一个修职郎,一口气降了十级。

建炎元年,赵构以王伦为大金通问使,前往金国求和,结果王伦被金人扣押了五年,直到绍兴二年八月才放回。

今年初,赵构得知宋徽宗病逝的消息,又以王伦为大金国奉迎梓宫使,前往金国,请求金人送回宋徽宗梓宫。

结果,王伦在涿州一待又待了十个月,眼看年关又近,大雁南飞,自己却是归国无期。

就在王伦以为自己得在涿州过年的时候,挞懒居然要放他回去,而且还让他给赵构带话,“好报江南,既道涂无壅,和议自此平达。”

王伦见金国终于同意议和,不禁喜出望外,即刻从涿州风雪兼程,于十二月中旬回到建康。

淮西兵变对于赵构来说既是一场噩梦,也是一次惨痛的教训,什么规复中原、中兴赵氏,还是算了吧。

有多大的肚子吃多少的饭,心不要太贪,否则很容易被噎死。

他曾对秦桧说,“但今政犹病人误服药,气力尚羸”,既然没力气,那就现实点,能议和就议和吧。

不过想要议和也不是那么容易,因为朝中主战的声音并没有随张浚的罢职而减弱,反而因为刘豫被废而呼声日涨。

刘豫倒台后,北方有不少官民南归,先是伪齐武显大夫、知寿州宋超率军民来归;不久,知蔡州刘永寿杀乌噜贝勒,率城中遗民来降。

每月渡淮南归者有数万之众,所以朝中士大夫多谓中原有可复之势,都主张趁机进兵。

在这样的背景下,赵构想议和,就要先考虑如何堵住悠悠之口。

历朝历代,赵宋王朝的大臣和言官是最难搞的,这都是“与士大夫共天下”和“不杀上书言事之人”惯出来的毛病。

不过好的有赵鼎这个高参在,他给赵构支了一招,用尽孝的理由来堵悠悠之口。

赵构心领神会,对大臣言官们说,“朕以梓宫及皇太后、渊圣皇帝未还,晓夜忧惧,未尝去心。若敌人能从朕所求,其馀一切非所较也。”

老爸的尸骨和亲生母亲还在敌人手里,先委曲求全一时隐忍。把父母接回来尽孝道,这个理由拿出来,恐怕再虎的言官也没胆子反对吧,百善孝为先,谁也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万一真的还有嘀嘀咕咕的,那朕保证迎回梓宫和太后后再极力经理中原,这样总行了吧。

金人同意送还宋徽宗梓宫和韦太后,并归还黄河以南诸州土地,这对赵构来说不啻于是天上掉馅饼。

打生打死不就是为了规复中原吗,现在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回来,何乐而不为呢?

参知政事陈与义就说,“用兵须杀人。若因和议得遂我所欲,岂不贤于用兵?万一和议无可成之望,则用兵所不免。”

赵构是深以为然。

王伦带回来这么好的消息,赵构心里乐开了花,自然对王伦加官进爵大加赏赐。

既然王伦这么会办差,那还得他再往大金国走一遭。

既然大金国同意议和,那价码就尽管开吧,朕不是说了吗,只要能满足朕的条件,其他一切都不在话下。

十二月三十,复以王伦为徽猷阁直学士、提举醴泉观,充大金国奉迎梓宫使;高公绘为右朝奉大夫,充副使,再次前往金国奉迎徽宗梓宫。

年三十,人家团团圆圆,咱还得出趟远差,苦也。

……

过了年,叶治虚岁二十,二十而冠,已经是正儿八经的成年人了。

如今叶治是一米八十几的大高个,因为长年习武锻炼,身型矫健,英气内敛,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特别是这几年在高邮的历练,让他身上的气质更加沉稳厚重,渊渟岳峙,不怒自威,那种上位者的气度让人很难直视,最最气人的是还特么地这么有钱。

现在高邮城最闲的就属他,老百姓经常可以看到他在城里瞎转悠,仗着自己长得帅,到处俘获粉嫩少女心,连醉仙楼看门的旺财看到他都嫌。

不过高邮百姓的日子确实好,在小叶相公的治下安居乐业、物富人丰,几乎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以前说的盛世估计也就这番光景。

“兄弟,老哥我可听说了,这次吏部考核你又是这个。”韩世忠翘起了大拇指,“我估计高邮你是待不久了。”

“呵呵,韩大哥你可别跟我打趣了。”

“你还别不信。”韩世忠叫了起来,“上个月我去建康面见陛下时,碰见了吏部侍郎晏敦,他跟我说的,你三年考绩都是第一,估计这次要入朝。”

“管不了这多,干好自己的事就成。”叶治淡淡一笑,问道:“陛下同意你留在楚州了?”

“嗯,我在陛下面前力争,现在敌情叵测,我担心他们是故意用议和之计缓滞我师,所以请陛下同意我独留此军,蔽遮江、淮,万一有警的话可与敌人决于一战。陛下也明白其中利害,同意我施置自便。不过张俊和岳飞的人马都已留屯江内,现在朝廷已遣使与金议事,所以严令沿江诸司不得擅自遣人过淮招纳,引惹事端。”

“呵呵,议和。韩大哥对议和怎么看?”

“议和,议劳什子和。”韩世忠眼睛一瞪,不满地说道:“金贼掳我二圣,占我河山,家仇国恨不共戴天,议什么和。况且金贼是什么货色?他们就是饿狼,你说能相信吗,这都是秦相公搞出来的事情。”

“秦桧。”叶治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若没有迎合赵构的心思,他又怎么能得售其奸。

“兄弟,我看这高邮你真是待不了多久,这酒坊怎么办?”韩世忠问道:“你我都不在,我怕到时候有人眼馋。”

“嗯,韩大哥说的有道理。”对于韩世忠说的问题,叶治不是没有考虑过,“到时候酒坊搬回临安,扑买和交割都放在高邮。”

“行,兄弟既然有主意就成。这要是真的议了和,哥哥我估计也要解甲归田了。”韩世忠叹了一口气,说道:“到时候真要解了甲,那我就去酒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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