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西湖的桃花继腊梅之后主宰了怒放的时光,和煦的春风在湖面上荡起阵阵涟漪,如织的游人似乎也被荡地心醉神迷。
“我美啦美啦美啦……”
叶治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迈着轻快的步子,从白堤一路往孤山秋鹤亭走。
自从去了高邮,叶治就很少有机会和炘儿见面,这三年里见面的次数都没超过一个巴掌,最近的一次还是一年多前。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感情的加深,叶治对炘儿的思念也是越来越深。
“幸好我拼命护住了脸,英俊的相貌才得以保存…,……今晚就要对秋香来表白啊,来表白……。”
过了平湖秋月,不大一会儿就到了秋鹤亭,叶治满以为自己来的挺早,没想到炘儿早已在亭中等候。
今日的炘儿一席素白,就如同山涧清流边盛开的幽兰,身上无一处不美,美的让人窒息。
一年多没见心上人,叶治都看呆了,这种美简直不应该在这俗世中出现。
“呆头鹅!”早已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小琴冷不丁叫了一句,“口水都流出来了。”
“啊,啊。”叶治这才从痴呆中恍过神来。
小琴瞪了叶治一眼,没好气地数落道:“还看,再看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啊。”
叶治赶忙拿手去擦了擦嘴,咦,没有口水啊。
“噗呲。”小琴看叶治这傻样,不禁笑了起来,佯怒道:“小姐,呆头鹅就是个登徒子,你还不信。”
炘儿早就被叶治火辣辣的眼神看得脸蛋绯红,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炘儿。”
叶治傻看了半天才柔柔地叫了一句,真想一把搂过眼前的佳人,抱在怀里。
“你,你回来啦。”
炘儿看着眼前的意中人,芳心如鹿撞,这一年不见,治哥儿是越发英伟,身上的男儿气概,哪个女儿家看了不动心啊。
叶治尴尬地挠了挠头,应道:“嗯,回来有十几日了。”
“回来十几日也不来找我们,哼,分明是心里没有小姐。”
小琴一上来就兴师问罪,小琴自己也不知怎么地,只有骂这个呆头鹅几句心里才痛快。
“小琴。”炘儿不高兴地喊了一句。
“哼,小姐,你就知道护着他。”
(偶了个去,一边待着去,别妨碍我谈恋爱。)
“呵呵,此次回来要述职,又有很多事情要准备,所以没来得及跟你说,没生气吧。”
“没,没,你忙正事要紧。”炘儿有些羞涩地问道:“治哥儿,这次回来还走吗?”
“不走了,前几日刚得了新差遣,就待在临安了。”
“啊,那太好了。”
“炘儿,今天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叶治憋了半天,终于装着胆子要切入正题。
“嗯,你说,我听着。”似乎是感觉到叶治要说什么话,炘儿的脸更红了,低着头温柔地回道。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叶治开始了经典套路之“回忆篇”。
“当然记得,要不是你和云哥儿,我和小琴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回想起叶治英雄救美的那一刻,炘儿心里也是甜滋滋的。
“是啊,一转眼咱们认识也有五年了。”叶治似乎也陷入了回忆的经典情境,“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能得到你的垂青,我也无时无刻不在想这辈子和你白头偕老,炘儿,你愿意吗?”
“啊!我,我……”
炘儿被叶治火辣辣地表白给惊住了,脸红得如这漫山的桃花,一时间羞得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怎么?你不愿意?”
“啊,不!”炘儿连忙说道:“我,我愿意。”
(嘿嘿,套路出马一个顶俩。)
“炘儿。”叶治情不自禁地拉起了炘儿的柔手,捧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呀,登徒子你干嘛,快放手!”
小琴见叶治居然赶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动脚,不由大声喊了起来,立时引来了周遭游人的侧目。
我去,这是哪一出,调戏还是幽会?待俺看清楚形势再出手不迟。
我靠!这么漂亮的一朵花居然插在了牛粪上,真是苍天无眼啊。
他奶奶的,好菜都让猪给拱了,看你长得油头粉面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咳咳咳……,”被小琴这么一喊,在周围异样的目光下,叶治尴尬地放开了炘儿的手,说道:“炘儿,这次回来,我,我想……。”
“你想怎么样?”叶治话还没说完,小琴就急不可耐地问了起来。
“我想去你家提亲。”
“啊!”炘儿呆住了,红着脸激动地问道:“治,治哥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叶治微笑着对炘儿重重地点了点头。
炘儿也为爱鼓起了勇气,她抬起头,目醉神迷地看着情郎,温柔地说道:“治哥儿,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其实咱俩的事情,我爹爹已经知道了。”
一听将来的老丈已经勘破他俩的“奸情”,叶治急切地问道:“哦,那你爹是什么意思?”
“我爹说你这个人挺不错,他挺满意的。”炘儿又羞赧地低下了头,“他还说让你早点上门来说亲。”
“哈哈……,那太好了!哦,哦,对了,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听你说起家里的事,只知道你姓秦,家住望仙桥,你得给我细细说清楚了,要不然到时候我上错门可就糟了,哈哈……。”
“治哥儿,前些年家里有些变故,所以爹爹和娘亲不许我往外多说家里的事,也不许我多出门。”炘儿有些歉意地解释道:“现在好了,爹爹官复原职,说来你现在还和他同朝为官哩。”
“真的啊,那不知道你爹的名讳是?”
“我爹爹叫秦桧。”
“什么啊!你爹是秦桧!!!”
叶治就像是被渡劫的天雷劈懵在了当场,感觉脑子就是一团浆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炘儿是秦桧的女儿?”
“炘儿是秦桧的女儿!”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治哥儿,你怎么啦?”炘儿察觉到了叶治的异样,连忙问道:“你没事吧?”
叶治根本没听到炘儿的呼唤,傻傻地怔在那里。
“治哥儿,治哥儿,你怎么啦?”炘儿有些慌了,赶忙摇了摇叶治的手臂,急切地喊道:“你没事吧。”
“呆头鹅!呆头鹅!”小琴也看到了叶治的不对劲,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呆头鹅,你怎么啦?高兴的傻啦!”
被两人扯了几下,叶治总算有些回魂,但脸色还是难看的吓人。
这叶治这个样子,炘儿焦急地问道:“治哥儿,你怎么啦?脸怎么突然就白了,是哪里不适吗?”
“炘……,”话到嘴边,叶治突然觉得喉咙有什么东西堵着,他强忍着心里莫名的悲愤,挤出了一丝笑容,对炘儿说道:“炘儿,别担心,我就是突然觉得有些头晕,没事的。”
“啊,头晕,打不打紧?要不要去看郎中?你可别吓我。”炘儿急得都要哭了。
“我没事,可能是这几日太累了。”叶治低着声音安慰道:“我回去好好睡上一觉就没事了。”
“呆头鹅,那你赶紧回去睡觉,看你的脸色真的很差很差哩,差点被你吓死。”
“嗯,对对。治哥儿,你赶紧先回去吧。”炘儿心疼地不得了,“我和小琴自己能回去的,你放心。”
看着眼前的玉人,叶治的心已经支离破碎,他强忍着眼泪,柔声说道:“炘儿,小琴,那我先回去了。”
……
丢了魂的叶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住所的,也不知道该想什么该做什么,只觉得好累好累,感觉自己就像一棵失去生命的枯树,在风雨的欺凌下摇摇欲倒。
进了房间关好房门的那一刻,叶治再也坚持不住,只觉得自己的生命突然随同整个世界一起寂灭,然后眼前一黑,就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