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丞相将纸持给李总管，侧着身，有些疲倦的摆手道“念吧。”

李总管接过纸，恭敬答应后，就拿纸念起来“实在太疯狂了，我不想的，为什么会这样？一切都是错的，那时候，被逼迫差点害死大姐，大姐回府后，开始了报复，我因为被大姐用毒控制，才背叛了三姐，三姐恨我，说恨不得我去死。事情全部暴露了，姨娘决定将所有事暴露出。而我们都要受到沉重的家罚，三姐病了，却没想到姨娘她因为记恨大姐和冯姨娘，对小世子下毒手，又因为小世子没死……母亲找到我，说我和姨娘还有三姐是祸害，她披头散发，特别可怕，说不会放过我……”

李总管冷汗淋漓念完，仿佛说话的是无助的凌玉莹声音。

也就在这里，凌丞相心有了动容，即便刚刚看到凌玉莹尸体那刻，他虽然只感觉背脊发凉和恶心，但是并没有心痛。

也许是对这种事看多了，也许是他本身没什么感情的人，可是在他看完信后，他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一个好父亲，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好受。

凌玉莹怎么也是他的血脉，加上她人秉性并不坏，凌丞相越想眼眸有些模糊。

郑氏听完，人已经石化了，她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悲伤占满内心更多，直到她悲痛的用手帕捂着又是哭起来。那刻，所有人都看向了她，那哭声，是真的哭。

凌丞相本来还怀疑她，而心里有怒火，如今，他不禁怀疑难道这事真是冤枉她？可是信纸上的暗示如此明确，字迹也是凌玉莹的，一切嫌疑都指向郑氏。

凌丞相只觉得心里特别乱，他对郑氏皱眉问“蓉儿，你可否解释一下这信纸，上面为何说你找过玉莹，并且上面透露，你似乎疯了，对她说出恶毒的话，你有没有这样做过？”

郑氏摸着良心，痛哭着说“老爷，妾身没有，妾身一直待五小姐如亲女儿，主要她乖巧又心地善良，如今她死了，妾身心如刀割。妾身哪里说过那种话？再说，妾身是什么样人，老爷会不清楚吗？”

凌丞相一怔，看着郑氏哭得如此真，他似乎都感觉到了那种感情，让他心更加困惑起来。

想不通的他，对李总管恼火问“大小姐呢？赶紧叫她过来。”这案子如此复杂，对于这种事，凌丞相似乎已经对凌夕颜产生有了依赖，他总觉得凌夕颜可以解决这事。其实凌夕颜早过来了，她一直站门口看着听着，听到凌玉莹死了那刻，凌夕颜震惊后就是惋惜，想起凌玉莹那张胆小怕事的样子，她似乎还有些后悔，当初不该如此对她。

对于她的惨剧，客观来讲，其实要怪就怪她赵氏的女儿吧！

李总管正要急着去找凌夕颜时候，却见凌夕颜就站在门口，他身一僵，对凌丞相提醒“老爷，大小姐，已经来了。”

凌丞相慌忙看向凌夕颜，他对凌夕颜招手催说“颜儿，快你赶紧看看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夕颜脸色沉静走到凌丞相和郑氏中间，看着眼睛红红的，欲言又止的郑氏，凌夕颜给了她一个安抚郑氏的眼神，表示信任她。

郑氏似乎心情才好点，只能在旁边继续伤心着，而凌夕颜皱眉看了眼尸体后，她才看向凌丞相正色说“父亲，女儿已经把您和刘仵作说的都听了。”

凌丞相看了眼郑氏后，低声说“这事所有嫌疑都指向你母亲，但是你母亲为人，为父不信是她，你怎么看？”

凌夕颜想也没想说“夕颜自然不信是母亲做的。”凌丞相眼眸一冷，得出决定说“这么说这真的陷害？”凌夕颜开始观察着房间起来，似乎想在房间查到什么。她再从凌嬷嬷那里，拿到那纸，看完，确定问“笔迹真的像五妹的吗？”

凌丞相郁闷说“嗯，这就是最不能理解的地方了。”凌夕颜再对绿茶神色认真问“母亲可是在这几日找过五妹？”绿茶想了下，回道“夫人，在小姐被你劝回院时候找过小姐，安慰了她后，就没找过了。”

凌夕颜又对刘仵作问了下，确认完她答案后，凌夕颜仔细想找出破绽，却发现凌玉莹的案子特别简单干净，她是被闷死的，凶手是从窗外爬树进来。根据刘仵作从尸体推断，是三个时辰的事，那时就是三更，凶手半夜不睡，对凌玉莹下手。

凌府最晚睡都是二更天，也就是说凶手选择所有人睡了下手，而凶手拿了根梯子爬树，然后推开窗户，对房间吹迷烟，接着她爬进房间，就用被褥捂死凌玉莹。

而过程自然有动静的，而守夜的丫鬟绿豆却说没听见动静。

凌夕颜想到这，皱眉说“父亲，这事很复杂，女儿，怕是也……”凌丞相惊讶“什么，连颜儿你……”

而郑氏更是绝望了起来，本来她就因为凌玉莹死而伤心，如今这锅竟然让她背，她心只觉得跌入地狱那般难受。

凌夕颜看着郑氏冤枉而绝望的样子，立即说道“其实也不是没办法找到凶手，只是我有两个疑点。”说到这，她环顾周围的人说“第一根据绿豆说当时是她守夜，并没发现房间有动静第二那时是三更天，必然很黑，凶手是怎么进来的，她提的是灯笼还是什么？当时绿豆就没发现房间有光芒？”

凌夕颜清晰的将疑点抛出来后，就对绿豆确认问“绿豆，当时你可是在外室守夜？”

绿豆急忙点头“回大小姐，奴婢是在外室。因为天气冷，如果在门外守夜的话，会冻坏身子的。”凌夕颜再次确认问“你真的没看到任何光，以及动静？”

绿豆回忆了下，摇头“奴婢没有。”

凌夕颜心下一紧，看着绿豆一直没回神，凌丞相看凌夕颜一副犯难的样子，他似乎感觉到这案子的棘手，因为凌夕颜前面遇见什么事，都似乎都给人一种自信，唯一这件事，凌夕颜似乎也被难住了。

然而凌玉莹虽然死的简单，但是事情却自然，自然的让人找到破绽。这让他开始想起八角亭那事，其实事后，他仔细琢磨了这事，却发现八角亭事，可能没那么简单。

因为那事太简单，而凌渺渺当时否认的样子和郑氏一样，只是他怎么去想，那事似乎都找不到漏洞。

不是他找不到，是凶手太聪明了，对八角亭那事，他不是没想过，可能凌渺渺是真的冤枉的，而凶手就是有可能赵氏和凌夕颜。

赵氏出事后，他有找过赵氏，赵氏跟他说，她没有陷害凌渺渺，也就是说只有他这大女儿和凌渺渺了。如今，这事却发生在郑氏身上，难道这事，也给他像八角亭一样的感觉？

一想到这，凌丞相心里就焦灼起来。

而凌夕颜想完后，就对凌丞相说“我不信，那么晚，看不见情况，她可以爬树，然后潜进房，把五妹捂死，想要做到这种，就算武功高的人也做不到，毕竟他不是夜猫子。再说母亲她能爬树吗？爬树时候，她就没摔下来，或者身上没什么磕痕？”

凌夕颜抛出疑惑后，所有人都看向郑氏，郑氏见所有人都异样看向她，她想也没想，就拧起手袖给他们看解释说“我身上没伤痕，还有，我也不会爬树，就算借助梯子，我也不行。”

凌丞相直接做出决定说“好了，这事虽然疑点指向夫人，但是如大小姐所说，这事不合逻辑，要在这么黑的夜晚行踪，并且还能保持没动静，爬树爬窗，基本不是一般人做到的。”

李总管认同点头“老奴看也是，这事太不合逻辑了，夫人明显是被陷害的。”

郑氏此时心里很是安慰，感激说“多谢老爷，还有颜儿及李总管的信任，我平日连杀鸡都犯难，何苦杀人呢！况且，我没有理由杀玉莹，她和我无冤无仇，我哪怕精神失常，也不会是杀她。”

凌嬷嬷赶紧点头“对，夫人会杀五小姐呢！老奴至今都不信，这一定是冤枉。”凌丞相犯愁说“可是所有疑点都指向夫人，颜儿，这是怎么回事？就算你母亲杀你五妹这事不合逻辑，但是总归有嫌疑，这毕竟是个疙瘩，而真正凶手又在哪？”

凌夕颜摇摇头说“父亲，女儿也……不知道。”

刚刚她在门口静静听时候，就看出这事的麻烦，也一直在想这事，如今看来，这事想查出真正凶手真的需要时间。

而至于这凶手会不会和小世子是一样的？更是应该格外注意的。

凌丞相看向李侍卫，李侍卫也同样无能为力的对凌丞相摇了摇头，凌丞相思考后，决定说“如果是这样，本相只能把案子交给知府大人解决了。”

凌夕颜关心问“女儿倒觉得可以，只是如果衙门解决不了，那么这事该怎么解决呢？父亲？”凌丞相看着凌夕颜好奇样子，他也相信，这案子怕是衙门也解决了。

他无奈说“那只能请大理寺的一个老朋友出来了。”凌夕颜再想问，凌丞相似乎明白她一般肯定说“颜儿，这事绝对有漏洞，你母亲自然是冤枉的，而真正的凶手，无论他做了什么，一定会留下线索。”

凌丞相这话，凌丞相倒是很是认同，没错，不管怎么样，凶手一定会留下痕迹。

凌丞相无奈看着郑氏说“只是在这事没有查明之前，夫人，可能要委屈你了。”凌夕颜心下一紧，紧张的看向凌丞相起来。

郑氏似乎明白凌丞相意思，她理解点头“老爷，妾身没事，你就按规矩办吧！”凌丞相安抚“这事，我自然是不信是你做的，但是这事跟你扯上了关系，就算不是你，也需要时间找到真正凶手，才能为你洗清嫌疑。所以，你暂时禁闭。”

郑氏希望说“只要老爷可以查出真正的凶手，妾身真的无所谓。”很快，衙门就来了人，对于凌玉莹这事，衙门里最厉害的捕快。

而凌丞相却又把凌夕颜叫进书房，看着心事重重的凌夕颜，凌丞相正色问“颜儿，这事，你真的查不出？”

凌夕颜对于凌丞相如此信任她，虽然心里很开心，也清楚，这父亲早就看出她真本事。自然也不跟兜圈，只是凌夕颜却提醒说“父亲，五妹这案子，其实很简单。但是对方太高超，女儿觉得衙门不一定能够查出来，起码它需要时间。”

凌丞相白了凌夕颜眼说“这个为父自然清楚，也明白需要时间。”凌夕颜摇头说“女儿说的时间，父亲没明白。”

凌丞相一愣，忙问“什么意思？”凌夕颜精明分析说“首先母亲只是被禁闭，而我们并不信是母亲做的，也就是说，对方想冤枉母亲，但是现在我们没判母亲罪。那么在这种情况，凶手肯定还会有行动，她必然要让母亲背锅才行。所以，我们必须要特别小心谨慎，现在重要的不是查凶手，而是党凶手再有动作。从凶手的手段来看，他并不是一般人。如果他再出手，可能……”

凌丞相愕然问“可能会怎么样？”凌夕颜皱眉“怕是会成功。”凌丞相心下一咯噔，却情绪激动说“这绝对不可能，为父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却是想起什么，对凌夕颜故意说“颜儿，还记得八角亭的事吗？”

凌夕颜一愣，不明白凌丞相怎么突然说起八角亭来了，凌丞相坦白说“为父总觉得你五妹这事和八角亭的事有些像，那时证据确凿，而犯罪的理由也有了，但是，为父总觉得这事好像有些不对劲。”

凌夕颜平静问“怎么不对劲？”

凌丞相摇头“为父也不知道，总觉得太简单了。”却是说道“颜儿你觉得呢？你觉得八角亭的那事，真是你渺堂妹做的？”凌夕颜没哼声，凌丞相提醒说“她可是最后都没承认。”凌夕颜一愣，根据这事似乎发现了什么。

凌丞相疑眉问“假如你五妹这事和八角亭事一样，你怎么看？”凌夕颜却愣住了，凌丞相见凌夕颜依然什么不说，他也不耐烦了，直接说“颜儿，为父找你过来不单单是为你五妹的事，还有当时八角亭的事。如果你渺堂妹是被冤枉的，那么凶手是谁？”

凌夕颜怀疑问“父亲的意思是？渺堂妹当时是被冤枉的，而真正的凶手依然逍遥，她可能是五妹这案子的凶手？”

凌丞相一愣，却摇头“不是，如果你渺堂妹是冤枉的，那么真正的凶手，想必都该猜到，要么是赵氏，只是赵氏落得如此下场了，为父已经问过她了，她告诉为父，她并没有下毒。如果她没有，这事的凶手，可能是……”

听到这里，凌夕颜本该特别紧张，但是她没有，她总算明白她这劳什子的意思了，这只老狐狸，打算用凌玉莹这事套出八角亭的事出来。其实八角亭的真正的凶手，是她。

当时下毒特别简单，只要在凌渺渺和凌琬玉不注意时候，她故意去夹凌琬玉桌前的菜，将一颗沾了砒霜白色小药丸弹到了她碗的饭粒里，也就只造成凌琬玉中毒。

至于她中毒，是因为她开始确实服用了砒霜，不过只是一点点，毒性不强情况，她用银针控制了毒流入五脏，然后咬破舌尖，导致吐血。

而寻大夫给她诊脉时候，实际上，这时她刚服用解毒草药，银针也拔了，自然寻大夫诊脉时候诊出她中毒。

自然，她是这样做什么对身体有一定伤害，不过需要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

而至于凌渺渺房间的物证，是她安排人做的，当时她的目的，是想陷害凌渺渺，同样要惩罚凌琬玉。

谁曾想到，赵氏利用八角亭这事，竟然把三年前事说了出来，她也就借用赵氏说出来，让凌渺渺误会是赵氏所为。

那时候，凌渺渺会找赵氏算账，就可以看着她们俩人斗来斗去了，谁又知道赵氏因为小世子的事凉了。

不得不说，她这劳什子父亲说对了，凌玉莹这事跟八角亭的事，确实很像。仔细去发现，凌玉莹的事肯定有漏洞。只是他劳什子父亲把这事说出来，却是为了找出八角亭真正凶手。凌夕颜并不会上当，凌夕颜神色认真问“父亲，是谁？”

凌丞相顾虑到说“颜儿，你不要多想，为父自然不会想到是你，你可不能自己给自己下药的，是吧？”说完，凌丞相却是眉有些微挑紧紧盯着凌夕颜看着。

凌夕颜好奇问“父亲，您的猜测没错，八角亭这事确实和五妹死的这事有些像，只是女儿不懂，八角亭这事，它不是渺堂妹下毒的吗？动机也有了，证据也有，你又听赵氏说她没有下毒，那么您觉得是谁？”

凌丞相笑道“为父，是想问问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想法，觉得八角亭的事有问题，倒不是有什么证据觉得不是你渺堂妹做的。”

凌夕颜诧异说“哦，原来是这样。”说完，却平淡说“女儿，对此没任何看法。”凌丞相一愣，却确认问“真没有？”

凌夕颜摇头“没有。”凌丞相却是怀疑自己起来，难道自己的方式错了，他决定把自己感觉到疑点告诉了凌夕颜，希望攻破凌夕颜，结果凌夕颜听后，依然回凌丞相是没有。

这下凌丞相无话可说了，内心却是很是困惑不解，下毒这事要么是凌渺渺，要么是他这大女儿自己。也就是说如果八角亭这事和凌玉莹事像，凶手可能是八角亭的人，凌夕颜就抛开嫌疑了，那么极有可能是凌渺渺。但是八角亭的事，不是出现了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