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长安四岁的时候,父母离异,她被母亲带走,此后和父亲,姐姐彻底断了联系。
所有人都说季长安的母亲攀龙附凤,为了嫁入豪门,抛夫弃女。
“季长安,你怎么还姓季啊,你妈妈都嫁进顾家了,你不该改名叫顾长安了吗?”
“就是啊,季长安,是不是顾家人不让你姓顾啊!”
镜城小学里的孩子,大多都是富贵人家的子弟,顾家贵为豪门,这件事自然是议论纷纷,连孩子都在调侃着这件事。
“季长安,不,顾长安,哈哈哈哈。”
季长安这些年,没少遭人的言语辱骂,但对于这些,她一直选择了漠视。
女孩背着书包,低着头,从玉兰树下走过,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那时的阳光正好,明媚而温暖,与言语的不堪成了鲜明的对比。
季长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迈步走着。
“咔嚓”细微的声响从脚下传来,她止步,将脚移开,定眼看去,地上躺着一枚金色羽毛。
她蹲下身,将它拾起来,仔细检查了一番。
金色羽毛是由金属打造的,纹路清晰,很好看。
还好没有踩坏。
她呼了口气,抬头,四下看着。
除去这些讥笑的人,离她不远处,有一个女孩。
季长安站起来,追了上去挡在她面前,拦住了女孩的去路。
忽然有阴影投下,夜倾落缓缓抬头。
姣好的面容,却是没有一丝表情,而那双细长的眼睛更是泛着冰冷的光泽,似乎在看着一个死物一般。
季长安心头颤了颤,咽了咽口水,“这个是你掉的吗?”她伸出手递到她面前。
阳光洒下来,她手中的那东西的光芒更加耀眼,金光熠熠。
夜倾落的眸光闪了闪,盯着那东西,有些发怔。
见她许久没有回应,季长安又开口问道,“这个是你的吗?”
女孩没有说话。
就在季长安打算放弃的时候,她终于开了口,“是。”冰冷又简单的回复。
可是她仅是回复了,并没有接过的打算。
季长安有些困惑,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那你还要吗?”
夜倾落又不说话了,冷漠地瞥了她一眼,抬脚绕开了她。
“唉。”季长安立刻追上,刚伸出手,可她的身后像长了眼睛一般,猛地回过头来,紧盯着她,目光警惕又危险。
无端地有些害怕,季长安往后小退了一步,声音有些小了,“你的东西。”
夜倾落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觉得烦躁,“送你。”话落,懒得再和她纠缠,快步离开。
送她?
季长安有些错愕,站在原地,直到铃声响起,才回神,匆匆跑回教室。
“报告。”跑到门口,她已经是气喘吁吁。
老师看了她一眼,“进来。”
季长安回到座位上,放下书包,可那枚金羽却一直紧攥在手里,如同宝贝一般。
从她懂事起,父母就一直吵架,后来到了顾家,顾家的人也不怎么喜欢她,所以从来没有人给她送过东西。
“季长安,这道题,你来回答一下。”老师拿着教鞭敲了敲黑板,忽然点了她的名。
季长安马上就站了起来,可是,她并不知道老师指的是哪道题。
看着她飘忽不定的眼神,老师推了推眼镜,又重重敲了敲黑板,“上课不要走神,坐下吧。”
季长安点了点头,正要坐下,余光,无意间瞥到了刚才的那个女孩。
她们竟然是同班同学。
两个都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平日又是低头走路,不曾见过彼此,也实属正常。
但,谁都不曾想过,因她的无心之举,她的多心之举,相识相知,成为了彼此的唯一。
从接受了那枚金羽起,季长安就开始暗暗关注着夜倾落,还会与她一起走,跟她说话,虽然夜倾落始终都不曾理睬。
可季长安却是越发认定了这个朋友。
起初,夜倾落的确是挺烦季长安的,但后来的后来,她的想法与她达成了一致。
她们同是孤独的灵魂,渴望关心,渴望呵护,渐渐的就成了彼此的唯一。
之后,夜倾落虽然不大爱说话,但季长安说什么,她都会有去回复,尽管有时只是很简单的恩,哦。
但真正的情谊,懂得人自然懂,从来不会在乎这么表面的东西。
有一日,一堂课开始了十多分钟,季长安都没有来。
夜倾落心里有些不安,也不顾老师在讲课,直接就离开了教室。
最后,她在操场上找到了季长安。
那一幕,她永远不会忘记。
几个人把季长安围在中间欺负。
女孩反抗了,可是寡不敌众,身上挂了彩。
夜倾落顿时红了眼,冲了上去。
“滚开!”一道吼声传来,一道很大的力道将他们都推到了一旁。
夜倾落蹲下身,看着季长安身上的伤,眸中顿时染了嗜血的杀意。
“呵,又来一个。”
为首的人,是一个胖男孩。
夜倾落攥紧了拳头,骨骼间竟是发出了咯咯的声响,异常清晰。
就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夜倾落一拳打在了为首的男孩脸上。
一个看似瘦小的女孩,可不知道力气有多大,那男孩的脸颊当即肿了起来,就连一颗牙齿都被打掉了下来。
女孩的浑身散发着与年纪不符的戾气,如同来自地狱的撒旦。
谁能想象,五六个人竟然还不过一个这么瘦弱的女孩子。
后来竟是老师来了,都没能把她拉开。
学校立刻通知了夜家的人,夜珩宸赶到的时候,正好听到女孩阴鸷的声音,“动了季长安,你们就该死。”
自己的孩子被人打得只剩了一口气,躺在医院里,做父母的怎会忍气吞声,纵然她们身后是夜家和顾家,这件事也绝不会如此罢休。
夜珩宸把夜倾落带回家,什么也没有说,只安抚着她,让她好好睡一觉。
而季长安的母亲,却让她把一切责任推给夜倾落,全然不曾关心女儿的情况。
在校长办公室里,季长安的母亲拉着她,要她道歉。
季长安笑了,她扯着嘴角,眼里闪烁着讽刺的光。
她没有道歉,而是走到了夜倾落身边,像那日她护着她一般,冷声开口,“人是我叫夜倾落打的,跟她没有关系。”
那一天,夜倾落的脸上也是第一次露出笑容,她握住季长安的手,轻吐了一个“蠢”字,随后狂妄又旁若无人道,“人就是我打的,他们咎由自取。”
后来,为了给一个交代,两人被学校开除了。
夜倾落被送去了海城,托付给夜老照顾。
而季长安的母亲亦是把她交给了自己的母亲。
命运兜兜转转,对的人终究不会散。
夜倾落和季长安,在海城,她们又相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