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快些起床了。”

方才五更天，小环便已在房外哐哐敲门，大声呼喊，秦浩应了一声，胡乱套上衣衫便打开房门，见小环手里端着早点，几个面粉果子，一碗稀粥，还在腾腾的冒着热气，便笑道，

“小环早。”

“公子早。”小环嘻嘻笑着，“公子你便在这用过早饭，晨间我与你说道说道，待午后我领你在望月坊四处转转。”

秦浩点点头，坐在桌前缓缓的的吃着，小环见他吃的细致，也不愿开口打扰，便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待瞧见秦浩吃完，这才开口道，

“公子想先知道什么？”

秦浩想了想，问道，“我们现在身处何地，又是什么朝代？”

小环闻言诧异，有些疑惑，“公子是山里出来的野人？怎地连这也不知？”

“我确实自小隐居山林，此行是我第一次出门。”秦浩笑道。

小环了然的点点头，“我们现在南清国境内的洛阳，我们洛阳是除去京都最热闹的地儿了。”

南清？洛阳？什么玩意儿？秦浩有些无奈，小环的话跟自己记忆里的朝代有些出入，洛阳倒是耳熟，只是这南清确实未曾听闻。

小环见他相貌痴傻，也是掩唇笑道，“公子这一入世，便是心急火燎的入了青楼，是个坏胚。”

秦浩哈哈大笑，心中虽有疑惑，却怕小环起疑，便连忙换了个话题，“小环，这跑堂的可要注意些什么？”

“跑堂虽是底层，却是落得清闲，那陪客的事情姑娘做了，炊事厨子做了，账目当家的做了，我估摸着，当家的留你跑堂是假，日后整治你是真呢。”

这有吃有住，还不用干活，可是做梦都求不来的差事，整治我？我倒希望她好好的整治我，秦浩嘿嘿笑着。

小环看着他神情猥亵，傻乐不已，暗啐一声，心道，

“这公子也只是看着老实。”

秦浩见小环神色不对，急忙敛起笑容，“这般白吃白住也是过意不去，我见那些姑娘身体多少有些异样，我便每日替她们开些药方，调理身体，可好？”

小环大喜，拍掌大笑，“公子生的俊俏，医术也高明，怕是那些姑娘们很愿意让公子看病呢。”

......

......

望月坊来了个跑堂的，这事儿昨晚便在姑娘间传开了。

“小翠，听说了没有，昨晚来了个跑堂的。”

“早都听说了，说是这小厮生的白白净净，还使得一手好医术呢。”

“只是为何不曾见过这人？”

“他住在后院，听闻小环起早就往他那去了。”

“什么？小环这丫头想吃独食？”

秦浩刚踏入前院，听得这虎狼之词，额头冷汗簌簌而下，便要转身逃跑，小环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高声开口道，

“姐姐们，你们看谁来了？”

姑娘们回过头来，看见秦浩便双眼发亮，皆都簇拥上来，围着他叽叽喳喳，

“公子仙乡何处，可有婚配？”

“公子今年贵庚，家中老少几口？”

“公子，近日奴家觉得胸口绞痛，怕不是犯了相思，公子可否替我医治？”

小环见秦浩脸色痛苦，看的不忍，便着拉开姑娘们，笑道，

“姐姐们先不要忙活了，他今日第一天来，我还要对他交代些事情，待的空闲下来，便让他一个一个的回答你们的问题，一个一个的给你们治病可好？”

说完也不顾姑娘们哀怨的眼神，急匆匆的拉了秦浩便离开了。

“我们风尘女子心里实则自卑，姑娘们见来了个身份地位相仿的公子，自然热情些，公子莫要责怪。”小环见秦浩脸色不对，有些小心翼翼的解释。

秦浩愣了愣，笑道，“这我自然省得，只是见姑娘们热情活泼，却是大都身体有恙，心中有些烦闷，这青楼的毕竟不是好听的营生，为何不给姑娘们寻些正经事做呢？”

小环闻言也是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我们一没手艺，二没钱财，如何寻得正经事做，当家的心疼我们，也不强制我们下场，自己看上便去，若是看不上，每月银钱也是照发。”

秦浩点点头，这当家的倒也是个心善之人。

不多时，便来到大堂，秦浩见客人众多，姑娘们在莺莺燕燕的穿行，好不热闹，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白昼高悬，为何客人也这么多？”

“我们望月坊并不只是青楼，吃食也是一绝。”

秦浩了然点头，并未言语，心中细细的盘算起来。

小环拉了他，指着各处的客人们，压低声音对他说，“这是王家的二公子，这是林家的三公子，这是......”

秦浩笑着打断她，“小环别说了，说这么多我也记不住。”

小环想了想，也是点点头，“这倒也是，反正也只是叫他们公子，不会带上姓氏。”

大家都知道你是谁，却又装作不知道你是谁，秦浩心中暗笑，这个朝代的人也是有趣。

秦浩站在前厅默默地看了一会，小环见他出神，也是乖乖的立在旁边不说话。

陡然听见有个客人大声惊呼，十分激动。

“清儿姑娘出来了！”

大厅里的客人皆是安静下来，向三楼望去，秦浩也是下意识抬头，瞧见有个女子坐在轻纱罗帐后，看不通透，身形曼妙，想来也是个佳人。

“清儿姐姐今日要开阁弹奏？”小环也是愣了愣，对着秦浩笑道，

“这便是昨日和你说的望月坊花魁，清儿姐姐的艳名，在我们整个洛阳也是显赫，公子若是见到，定会喜欢的。”

“这女子虽隐身罗帐，却有出尘之意，确实不像红尘中人。”秦浩点点头。

琴音浩渺，时而像潺潺溪水，延绵不绝，时而像铁骨金锏，清戾杀伐，转轴拨弦间，未成曲调，已先有情，整个大堂的客人皆是如痴如醉。

一曲终了，全场寂静，众人都在回味那未散的韵味，不忍打破断这片刻的宁静。

“清儿姑娘的曲子真是好听！哈哈哈！”

秦浩皱着眉望着这个出声的中年大汉，肩宽体胖，人高马大，一看就不是好相与之人，便对着小环问道，

“此人是谁？凭地粗俗无礼。”

小环急忙扯了他，不让他胡乱言语，压低声音说道，

“这是我们县爷。”

“县太爷也逛青楼？！”秦浩瞪大眼睛望着这大汉，有些难以置信。

那大汉见无人应声，又是开口道，“清儿姑娘可否现身一见，大堂众人对清儿姑娘皆是仰慕已久，心生向往。”

大厅的各家公子见有县爷撑腰，也是跟着起哄，场面乱成一团，有大声叫好的，也有满口花花，不堪入耳的。

三楼的人儿沉默许久，叹了口气，这才幽幽开口，

“清儿蒲柳之姿，今日弹奏颇费心神，便去歇息了，还望各位大人见谅。”

中年大汉不依，大声叫喊，“清儿姑娘便现身让我们一见吧，莫要让众位公子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我呸，明明就是你自己想看，秦浩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也不言语，饶有兴致的站着观望。

小环急得便要跳脚，推了推秦浩，“你去。”

秦浩大骇，拨浪鼓似的摇头，“我不去，我去干什么？下毒毒死他？”

“我不管，你快去。”小环不理他，急急的将他向前推去。

秦浩无奈的踱到这县爷面前，看着他的黑脸，心中渐渐有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