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依裳戏说道:
“我感觉下巴这颗痣越长越大,有机会我倒要请教一下这位傲老师,近来生活工作都不如意,是不是我脸上这颗痣带来的问题。”
“你真的要找他看相?”凡子夫一幅怀疑的神态,随即摇头冷笑道,“我看没这个必要。我虽然不懂相学,但个人认为,凡是懂相学之人,不仅人生阅历丰富多彩,最重要的是要阅人无数,懂得与人交往,善于跟人交流,才能揣摩得透他人心思。就你刚才看到的这位傲亦可,一幅不识人间烟火之人,只是故弄玄虚。。。。。。”
凡子夫本想贬低下傲亦可,发泄下他对自己的藐视,但又觉得背后说人坏话又不妥,改口说道:
“依我看,找他面相纯粹是自作多情,但你要找他请教文章的写法,我认为这倒是个好主意。”
“这人文章写得好?”梦依裳问道。
“是的。”凡子夫回答道:“这个傲亦可,同你刚才在停车场见到的那个魏艾司一样,都是我们报社非常有名的专栏主笔,文章在报社数一数二。不过,俩人写作风格迥异,侧重点不同。魏艾司的笔调主要是弘扬正能量,正面报道为主。而傲亦可恰恰相反,最善长的就是负面新闻报道,笔锋尖酸刻薄,嬉笑怒骂,一针见血,凡经过他报道的对像非死也得脱层皮,在江城,江湖人称鬼见愁。人们避而远之,生怕被他抓住什么把柄,引火上身。”
说着俩人来到大厦二十八层,走廊墙壁上,《江城经济时报》几个大字格外醒目。
凡子夫推开一扇门额上挂着编辑部牌子的门,把梦依裳带到自己办公桌前,说道:
“这是我的办公桌,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到主任办公室办完事后就出来。”
凡子夫走后,梦依裳这才仔细打量起四周来。
办公室内不宽敞,办公陈设相当老旧,七八张书桌和座椅差不多挤满了大部分空间,有的办公桌上零乱堆放着厚厚的校对稿,有的办公桌像是好久没人清理,桌上隐约有淡淡的灰尘。
窗口挂着已经退色发黄的淡灰色窗帘,当有风破窗而入,可以清晰看见飘浮的窗帘上面有块块污迹和像是被老鼠啃过似的破洞。
办公室还有四人在,分布在凡子夫办公桌前后左右。
后面一人悠闲地轻声吹着口哨收拾自己桌上东西,像似下班时间已到,工作任务已完成,全身轻松准备撤离。前面一人戴着眼睛,右手不停地翻动着鼠标,两眼目不转睛盯着桌面上的电脑,左手时不时从桌面上的塑料袋内夹一颗瓜子,轻轻放入再排洁白的门牙间,只听咔嚓一声,瓜壳随手退出,瓜米进入不断蠕动的臼齿间。梦依裳一瞧,是在看网络小说,
发现梦依裳在窥视自己,为了掩饰上班吃零售的窘态,这人提起装有瓜子的塑料袋示意她要不要磕几颗瓜子,梦依裳微笑摇头。
左后一人也是两眼紧盯电脑,两手不停地敲击键盘,显然在网上玩游戏,激战正酣处不敢半点懈怠,心无旁骛地全力以赴,兴奋时大叫一声,失望时猛拍桌面,表情痛苦。
右边一人侧是另番场景,背靠椅,头微仰,翘起二郎腿,两眼目不斜地望着前方天花板,动作轻缓地将手指夹着的香烟放在嘴唇上,轻轻地,深深吮,慢慢吐,脸庞上空形成道道白色烟圈,久久不能飘散,整个人像是思考未来,或者是在回味往事。
梦依裳感叹,在报社上班真好,太悠闲了,太自由了,真让人羡慕!要是在她之前就职的广告公司,上班时间如有人如此,轻者扣罚工资,重者立刻开除。
不一会儿,凡子夫出来了,朝梦依裳招呼道:
“咱们走吧!”
随即向其他四人道:
“我有事先走,你们赶后。”
“凡子夫,第一次带女朋友来,不介绍下?”磕瓜子男生发话了。
“哎哟,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凡子夫介绍道,“她是我大学同学,叫梦依裳。”
言简意赅,信息单一,我俩是什么关系你们去猜吧。随即又把四个同事介绍给章子函。
就在他俩刚要走出门时,凡子夫回头向同事们做了个得意的挤眼动作,好象炫耀他带来的女人就是他女朋友。
屋内随即传来“凡子夫这小子,艳福不浅,居然找了个大美女”的议论声。
俩人来到报社附近一家餐馆,点了一道小火锅,在等待上菜之际,俩人这才开始聊起大学毕业后各自生活状况。
梦依裳问道:
“听说你大学毕业后回到县城,还考上了公务员,生活过得有滋有味,前途一片艳阳天,怎么又回到江城当起记者来了呢?”
“也许每个人追求不一样,感受也各异吧!”凡子夫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考上公务员后,不少亲戚、朋友、同学都羡慕,说我的工作稳定,比较轻松,工资虽然不高,但福利待遇很好,灰色收入多,就像你说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前途一片艳阳天,但。。。。。。”
说到这,凡子夫似乎有太多的感触,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准备抽支香烟排解心中郁闷,但看见梦依裳示意旁边墙壁上“禁止吸烟”标牌后,尴尬地笑了笑,将烟放回口袋,继续说道:
“有句话叫做:前途光明看不着,道路曲折走不完。这就是基层公务员的真实写照。像我以前的那个单位,工作并不轻松,加班加点是经常的事情,而且从来没有加班费。”
他端起茶壶边倒茶水边继续说道:
“基层工作,工作艰辛,压力很大不说,不仅晋升空间有限,而且机会渺茫,特别像我这样的人,没有家庭背景,又没有宽裕的经济条件去打理,更不被人重视,几乎看不到提拔的希望。想混一个副主任科员,可能就要奋斗二十年,也很有可能到了退休还是个科员。。。。。。”
“于是你就回到江城。”梦依裳插话道。
“是的,半年前刚巧《江城经济时报》招聘,我又回到了江城。”
这时,饭菜已上齐。凡子夫忙着招呼梦依裳吃,说这家餐馆位置清静,菜品纯正,味道好极了,并热情地为梦依裳碗里夹了一些菜,以显示热情。
梦依裳也不回绝,礼貌性地微笑回谢,并用筷子将他夹过来的菜轻轻放入嘴里,赞赏不绝:
“好吃!真的好吃!你也赶快吃吧。”
看见梦依裳吃得津津有味,凡子夫心底涌起一股满足感和快乐感,停下筷子静静地看着梦依裳,仿佛在欣赏一幅美丽的风景画卷,惹得梦依裳不好意思地提醒道:
“你也快吃啊,怎么傻傻的盯着别人,看人有你这样看的吗?”
凡子夫尴尬地笑了笑,轻轻动了下筷子,然后又停下来,似乎有句话不吐不快,抬头轻声问道:
“几年不见,你过得还好吗?”
话语很关心,发自脏腑。
梦依裳内心猛然颤动一下,这话如果出自普通同学之口,就是一般的礼节性问候,只是多了一点浓浓的同学情谊;而这话出自对她有着特别意图的凡子夫口中,就带着强烈的情感倾向,这倾向超乎同学情感范畴,只有最在乎的人之间才能有这样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