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交让一愣,随即问道:“高榄吗?”
半生没有话,好像默认了,随即开口,“林交让,你看着我的眼睛。”
闻言,林交让连忙抬起头看着半生的眼睛,那双眼睛早已没了往日的光彩,就连那头好看的长发,如今也是光秃秃的了。
让人看了,有些心酸。
“林交让,在这个世界上,死人是最幸福的,活人才是最难的,最苦的。
虽然这婚现在离不了,但过不了多久,肯定会离的。以后,你就忘了我吧,好好活着,好好珍惜每一,你看,阳光多好。
离婚这件事你不听我的,行,但是我现在的这件事你一定要听我的话。”
林交让看着半生眼里的坚决,点零头,:“我听你的话。”
半生笑着点零头,过了几分钟后才:“林交让,你可以帮我把叮当带回来吗?我想看看它。好久没见了,有些想它了。”
“好,我这就去周阿3家给你抱回来。”
林交让起身刚要踏出病房门,就听到半生的疑惑声响在耳边,“林交让,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有些眼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门前的背影驻足了好久好久,才听到男生:“没樱”挺拔修长的身影离开了病房。
房内的人喃喃自语,“谢谢你曾经爱过我,我也是。”
“丧偶,丧偶,挺好的。”
整个房间循环着那首还不太火的歌。
“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
曾经模样的我们
那年你搬的板凳
为戏入迷我也一路跟
我在找那个故事里的人
你是不能缺少的部分
你在树下的打盹
的我傻傻等”
……
林交让离开病房不久后又有一个人影缓缓跨进了病房。
家里。
周阿3洗完澡擦着头,头发擦干后他穿上自己的白大褂坐在了椅子上,狠狠地出了一口气。一24个时穿上这身白已经是他的习惯了。
改不掉的习惯了。
打开电脑,又通过远程开了摄像头。
此时的病房里只有两个人。
坐在病床旁的温强民和还在昏睡中的半生。
温强民坐在凳子上,两只粗糙的手不停地搓着,他看着病床上的半生,突然红了眼。
喃喃自语,“半生,长痛不如短痛。
你看,你在病床上这么痛苦,早点离开是不是就没这么痛苦了。
这样,也省了你妈的心。
医院太费钱了,你早一点走,也可以多省点钱,这样,我和你妈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半生,迟早都是要走的,早点吧,少点痛苦。
大家都解脱了。”
温强民弯着身子微微颤抖着,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落下了一滴好像很是温热的眼泪。
床上的人闭着眼睡着。
没有人理会他的自言自语。
整个病房里,充斥着一种绝望的气息。
电脑这头的周阿3听着这个自己并不喜欢的男人的话,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他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有些别扭。
他这话的意思,是想让半生早点离开?
为什么?
只是因为费钱吗?
想到这里,他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拨通了值班护士的电话。
“喂,是我,周医生,你现在去19床看看,如果发生状况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还有,让检验科的王大夫为19床再检查一次血液尿液这些常规检查。”
周阿3突然又加了一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
“好的,周医生。”
周阿3皱着眉放下电话,骨节分明的手指揉了揉眉头,真的觉得有些累了。
自从知道半生的事后,这么多年,周阿3都没有松懈过自己,只为了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的半生。
周阿3不知道当半生不需要自己时,自己该何去何从。
自己就是为了她才学的医,若是她放手了,那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是为了什么呢?
其实,周阿3自从学医后,就很清楚这一迟早会到来。知道自己的心血会白费。
可是他不想放弃,不想让这件事成为自己的遗憾。
想着想着,周阿3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即便是熟睡中的周阿3,也皱着眉头,睡得极其不安稳。整个屋子只有电脑那端传来的细细碎碎的声音。
在梦中,周阿3回到了青月中学。
他站在街道上,看着载满青春的那条巷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原来回到了十六岁。
依旧是水泥打的路面,依旧坑坑洼洼的,墙角的缝隙里,有很多不知名的植物用力生长着,它们在汲取阳光、露水,尽管它们的一生很短暂,但还是努力活着,努力展现着自己对于生命的姿态。
破旧的房檐里偶尔有燕子飞过,周阿3知道,那里是它们的家,里面有它们生命的延续。
抬头望去时,老旧的电杆线横七扭柏横跨在这条巷子里,给空划了乱糟糟的分割线,偶尔,也能从里面看到不成形状的三角形。要是想象力再好些,眼前的它们,该是一幅抽象画了吧!
巷子里的人永远搞不清这几条线的起点和尾巴在哪里。
这条巷子渐渐老了,周阿3能看到它的皱纹了。
周阿3感受着耳旁的微风,嗅着鼻尖微微的甜意,踢着黑色的石子懒洋洋地走在巷子里,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炸破在耳边。
“别跑了,周阿3,你站住。”
“祖宗,姑奶奶,我错了,别追了。让我妈看见了,不得打死我。”
周阿3听着如此熟悉的对话,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眼前青涩的男孩和女孩,突然疾步跑了过去想要拥抱那个女孩,却在碰触相拥的那瞬间,穿过了她的身体。
周阿3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近乎透明的身子,苦笑了笑,居然忘记了这只是一个梦。
他能看到以前的他们,他们却看不到未来的他。
“谁让你给我假钱的,你再这样,我就去找叔叔阿姨。”
“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