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楼五子,各有其特长,真正让世人熟知的只有战锦瑟。可是放眼望去,见过她音容面貌的有几人?此人一不留目击证人,二不留线索蛛丝马迹,三能用尽办法虎口脱身。狡猾的像兔子,别说抓住,你看看她长什么样子都难得很。
前些年听说骊国佞臣当政,请动诸葛三子老姜主事,生生的将老皇帝扒下位,扶持孱弱好拿捏的皇子即位。事到如今,那孱弱的皇帝被权臣捏在手心团团转。
那权臣是骊国摄政王,划分半个国土为自己封地。国家行情日渐式微,亲佞臣,远忠臣,可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救赵大人时,我手下与她交过手。”
曹林提心道:“如何?”
徐宝鉴淡目,骨节分明的指尖敲桌案道:“当真好抓,还怎么叫妖女战锦瑟。”
赵大人最终没救成,还平白惹了柳大人一等清流。但凡他去大内,必然要被那帮人追问。
“我就知道。”曹林揉揉额,疲惫极:“那我派人寻一寻她等的下落,若是在你我不设防的情况下逼入京城,大绥安危必然动荡。绥王朝三百年有余,怎得如今千疮百孔。”
他可是难受得很,当初抱着十年寒窗苦读的心思要为国家出力,想要为忠臣留名御史,为家族扬名声望,最主要的是,倘若能为造就太高祖所创过得盛世出份力,才是他的远大抱负。
可惜君臣离心,皇帝求长生,怠朝政。日日要吃那劳什子长生丸,分不清敌友,只管丹炉道士写的青词和丹药。
亭中两人又闲聊起冯公公收了哪些女子做对食。八卦基本上是曹林再说,徐宝鉴手执书卷,浅眸低垂,已然入神看书。
暗影道:“四少爷过来了。”
曹林道:“可是从太原府归京的那位?”
“正是。”
说人来,曹林回首盯着来人。笑眯眯的模样,平添几分好奇之心。徐宝鉴大哥无所作为,人算老实,他见识过。二哥好写情诗,满京皆知,他也说上过几句话,怕自己惹得诗人烦躁,也没敢胡言乱语。
眼下这个清俊美少年,潇潇洒洒。几步跳着台阶上来,活气十足,“三哥。”
徐宝鉴没抬眼,清声道:“曹郎中,你该唤声曹大人。”按身份来说,曹林还是正五品郎中的头衔,徐俊誉头衔还尚且摸不到,自然是先介绍曹林,至于她,曹林肯给她面子唤声四少爷。
战锦瑟拱手:“曹大人。”
“不敢当不敢当。”曹林连连摆手。
小厮上了新的茶碗,战锦瑟落座于徐宝鉴旁。
她凑近徐宝鉴执着的书卷前,问道:“三哥看的是甚么。”
书页泛黄,边边角角起了毛皮。看着像是存了多年的老书。书名字体倒不像是绥朝字,页面满满鬼画符一般的与郭布罗字多有相似。
诸葛生于郭布罗坊间,楼里许多字是有郭布罗字存稿的。战锦瑟知道的不多,也不完全认识。
曹林道:“你三哥惯是看些晦涩难懂的古籍。”
战锦瑟装作无知:“别国书籍,字看着乱的很。”
“可不是。”曹林喝茶,“郭布罗所出《国事言谈》”
战锦瑟挑眉,回首时眸间与徐宝鉴对上,她道:“讲的是二十年前诸葛子助郭布罗王稳固江山的说辞。”
曹林讶异:“四少爷知道?”
“想读过,只是奈于无译本,大多都是留下的孤本。”
这书天下读书人都知道,对考试没有帮助,但是对于日后升官谋道有关系。战锦瑟试没考,知道此书也不奇怪。
徐宝鉴压下书面,给她瞧:“前页有释义。”
然后扔了书于桌案,眼皮轻挑,俊逸清冷些的面容扫她一眼,“起这早,为了学课?”
“不然?”在徐宝鉴面前有什么说什么,她了解他不甚彻底,却也知道在聪明人面前说话不要藏着掖着,她道:“姨娘望我早些学习,不要懒怠。再者父亲过些日子回来,我若无所长进,免得叫他首次见我失望。”
老太爷驱车去惠安寺拜佛,也是不在府上。
徐宝鉴点头,是个理儿。
曹林瞧兄弟二人一问一答,道:“四少爷听说也考了举人,可是有适龄的女子婚配?”
战锦瑟挑眉:“曹大人此意欲与我介绍适龄姑娘?”
曹林先是一愣,哈哈大笑。拍拍桌面,与徐宝鉴道:“你这四弟如此不害臊,脸皮可是不薄。”
战锦瑟托着下颔勾唇:“曹大人夸我还是在三哥面前贬我。日后我可要管三哥叫声老师的,您如此贬我,可是落我的面子。”
曹林知她这话是打趣自己。腆着脸说道:“我上次与你二哥聊几句,呛的我无言以对。若是叫他来,只怕你更是没面子。”
真相了。
徐天青惯会落人面子。
两人聊起来,徐宝鉴读书空余抬眸时,瞧了她侧颜几眼。眼前模糊片刻,许是读太久,视线酸涩。
侍从过来,捧着纸质的画卷。曹林两人停下来看过去,那人停徐宝鉴面前,低声说了几句,只见徐宝鉴轻皱眉头。
曹林招招手:“是甚么东西,给我瞧一瞧。”
徐宝鉴道:“没有必要。”
如此说他更好奇,挑着眉头兴趣浓郁,他还非要看一看不可。侍从既没得阻止,便着身弓腰过去,到了跟前依礼数半跪下捧着画卷摊开。
入目是少女打扮的姑娘,眉如翠羽,肌如白雪。算不得惊艳,却也让人瞧着心里舒坦极。瞧她面目和善柔和,右下角缀有名号和芳龄。
吕树儿。
曹林抛开脑子想一想:“这是吕永那宝贝闺女?”
吕永和他同为徐宝鉴左右手。他为司长,从五品。他咋舌道:“吕永的意思是许三娘与你为妾?”
徐宝鉴淡然道:“大意如此。”
曹林:“是以你意如何?”
吕永从去年就闲着过。非要将吕三娘推进府里做妾室,称她识大体,断不会惹他烦恼。徐宝鉴那时尚且新婚,无意于此,更何况他与白氏就是协议互利,在添一位,麻烦的紧。
他道:“我能意如何?”
曹林:“自然是推了。”
战锦瑟展开仔细瞧瞧,道:“这画是去年画的,三哥怕是推过,只不过没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