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锦瑟命吉星夜里将沿路的血迹擦了。她扯着紫檀过来给她熬药,前一刻还是睡梦中的小姑娘,下一秒就如同身在地狱中,榻上昏迷的人分明是高照,血流许多,她更是心底一惊,抖如筛糠。
战锦瑟盘腿于热炕,蹙眉,“怎的味如此大。”
紫檀咽口水,小心翼翼道:“药膳...不皆是...”
她睁眼:“容易引人过来。”
但高照不能不吃药。内服外敷,一样不能少。从暹罗那里拿的丹药悉数给了上官氏。情急之下她又不能夜里去找她。
紫檀害怕得很,“少爷...您...”
“知多活不长久。”
紫檀默默低头看着药锅。她被四少爷抓出来,香橼是瞧见的,谁知少爷点了香橼两下,便昏了过去。她以为少爷真像夫人说的那般,心里竟是弥漫的害怕,她更想回去见娘。
徐府宅大深府,她想是待久会崩溃的。
这么想着,眼里模糊朦胧,吸吸鼻子,怕的要死。
战锦瑟默不作声的瞧她。她目光凌厉些,再加上再三威胁小姑娘,这孩子已经不敢正眼瞧她了,仔细看,肩膀还抖着,妖女的名声都没亮,把她吓成这样?
她干咳声,道:“你...”
“少爷,少爷...”紫檀手中的蒲扇也不管了,噗通跪在地上,连着磕头,“奴婢不会说的,奴婢甚么也不知道,奴婢求少爷绕奴婢一命。”
吉星躬腰进屋就瞧见这么一幕。
紫檀鼻涕一把泪一把,哭起来还抽抽噎噎。战锦瑟眯眯眼,啧的觉得脑袋要炸了。
“闭嘴!”
“......”鸦雀无声。
高照恍恍惚惚睁眼。
他能说他也被吓了一跳么。
战锦瑟忽的冷眼扫吉星,“找死?”
后者赶紧收起惊掉的下巴。
徐宝鉴治不了战锦瑟的泼皮无赖,战锦瑟自小接触的都是糙汉子。哭哭啼啼觉得烦躁。
战锦瑟反问他:“处理好么。”
“嗯。”吉星道:“特意去小阁老院附近探了探,内气浑厚,院里定是不少高手在。”
紫檀战战兢兢,她觉得她似乎听到不该说的了。瞥眼时,对上高照的目光。
似乎肯定告诉她,对,你没猜错。
高照好心说道:“会糊。”
紫檀:“?”
吉星路过她,补句:“药。”
紫檀赶紧哆嗦着跪着回去熬药。吉星蹲到战锦瑟身边,啧啧称奇,“爷你是不是对小姑娘太粗鲁了。瞧瞧给吓得。”
战锦瑟袍角被他坐着,咬牙切齿的俯身凑近他,“爷对你温柔,你受得住?”
身上的淡香冲到他鼻翼,可别多想,吉星抱头求饶,“爷,小的知错。”
几人苦中作乐,紫檀默默熬药。
爷的温柔喂了狗。
吉星这样想,却见战锦瑟托着下巴玩弄烛火,她道:“紫檀。”
企图当个死物的人身体一僵。
“少,少爷。”
“今日听到...”
她急急说道:“奴婢定会守口如瓶,愣是死也不会说出去。少爷尽管放心。”
战锦瑟笑眯眯:“你有这决心,何不跟我。爷让你做贴身丫鬟如何。起码不让你再受香橼的委屈气。”
她说这话的分量太重。她答应,那就皆大欢喜。她不答应...紫檀结巴道:“奴婢,奴婢想等到了年岁归乡。”
“傻。”吉星嗤笑,“从了爷能让你腰缠万贯。”
什么混账话。战锦瑟踹了吉星一脚,她分明是个女的,哪来从不从。误导紫檀,日后她身份说出来,吓到人家怎么办。
吉星干咳声,解释:“是跟爷做事。”
紫檀惶恐:“奴婢不会杀人。”她不知道四少爷干的什么,但血、伤口、还有刀等。她就算将人弄伤都会心里恐惧,何论帮她杀人。
战锦瑟闻言笑开。
“不让你杀人。”高照脸如纸白,唇无色,咳嗽道:“爷自有爷的打算。粗鲁的事情由我和吉星来做,你只需贴身照顾爷即可。”
高照便是高照,心细如发,清楚知道她所意。战锦瑟许多事他和吉星插不上手,若是有个姑娘贴身照顾,可比他们细心的多。
紫檀:“奴婢...要是不...”
哐啷——
匕首扔到地面,紫檀面前。
战锦瑟淡道:“死路一条。”乾坤楼不留目击者,她当年敢忍痛杀自己的随侍过诸葛的活命关,自然不会心软放过紫檀。说她可恨也好,毕竟自小与杀人打架联系,她能活到今日,全凭冷硬心狠。
高照道:“同意罢。”
紫檀泪眼婆娑:“奴婢同意。”
战锦瑟好心情道:“不要试图背叛我。”
吉星抱臂,冷眼道:“敢有二心,我第一个拿刀把她剐了。”
...
徐宝鉴的院里可就没有如此轻松。彻夜不眠,灯火明亮。散出去的黑衣人回来复命,跪了院里四排。徐宝鉴站在堂门前的台阶上。
他道:“知府大人可曾找到。”
暗影跪地请命:“属下无能,甘愿受罚。”
他不曾抬眼:“继续找。”
孤风道:“属下左右查了出城记录,今日白天刘阳等阆中将便装出城。约摸前前后后人数二十左右,非京中人士,奇装异服。”便是私卫没错。
徐宝鉴敛眉,灯笼光打在脸侧,细腻清泠。他道:“可曾有回城记录。”
“不曾有。”孤风道,“也或许如我等,硬闯进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他虽敢截人,万万不可去先惹怒李淑。而那刘阳阆中将,正是李淑的门生。徐宝鉴顺势撩袍而坐,道:“抓不抓住知府大人且不说...”
他深思着,指腹捻着拇指的玉戒。拄着额角,微微蹙眉。若是没有这次的奏折给李淑等人弹劾污点,那来日便是他们任人宰割之时。
徐府上下,老师,同门学友。他所顾虑太多,道:“下拜贴,过几日李府一品夫人大寿。我等晚辈要前去祝贺。”
要知道李淑此时谨慎行事,避免被人说道官商勾结,是不准备给自己老母亲大办生辰宴的。徐宝鉴上赶着下拜贴,李淑也得受着。只是必然是心中怨恨,两人虽是对立,徐宝鉴又是晚辈,传出去将人拒之门外,李淑便是也被人说道行事无礼。
他进退两难,怎会让徐宝鉴舒服。
孤风晓得,主子是要趟这趟浑水了。
他挑眉:“目前尚未确定,还是需谨慎搜查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