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是不能把这么隽气的名字和眼前的猛汉大哥联系起来。
“我那不是怕新来的姑娘跟不上队,就去护了一下子嘛,这你都要跟我计较。”小可嘿嘿笑着,又转向我,“老傅算是保镖,那家伙,贼能打,我就是一弱不禁风的小助理,可称不得同行。”
我看着他有我两个胳膊粗的膀子,倒吸了口冷气。
“得啦,我跟老单先去看看场地。”小可顺手接过单扬手里的包,那包本来不小,在他的手掌里却显得像个玩具,“小冉你进去陪着容哥吧,别怕嗷,容哥就是慢热,不太爱说话,但人很好。”
“就你话多,人小冉跟容哥不比你熟吗?”单扬笑道。
“胡说八道,我跟你说搁这儿的人嗷,有一个算一个,连你都没我跟容哥熟。你跟他一个屋住过不,没有吧……”小可浑厚的声音随着走远而渐渐模糊。
我满心复杂地目送他们远去。
后台隔出了好几个化妆间,还有不少人走来走去,满脸紧张和谨慎。我费了半天劲儿,终于找到了沈慕容。
“沈总真的是哪儿哪儿都标致,特别好化。”化妆师扑着散粉,啧啧称赞,“上次我们还分析说,不知道沈总的眼妆都是谁化的,眼睛深邃,睫毛又长又密。今儿我自个儿上手才知道,这是天生硬件好呀。别说,上次xx也来了,他那个纯粹是靠着眼线撑的……”
沈慕容明显有些坐立难安,正好看见我来,赶紧招手道:“你别乱跑,一会给你补个妆。”
化妆师跟我打了个招呼,仔细端详了一眼:“我们助理的妆挺好的,不用补,她又不用上镜,太浓了反而不好。”
我这才认真看了看沈慕容的脸,好看倒是一如既往地好看,但妆确实很浓,适合强光,想必一会镜头也吃妆,刚好中和。
我感觉又学到了一个神奇又没用的知识点。
“你就照着上镜给她画。”沈慕容坚持要求着。
我没往深里琢磨,觉得可能就是沈慕容想尽早逃离化妆师的过度热情;再加上,还是那句话,总裁说啥是啥。虽然我只是个一日助理,基本的职业道德还是要端正的。
于是我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坐在了镜子前。
这里的化妆师显然没有Kevin那么温柔,走的是大开大合粗中有细的艺术风格;我甚至感觉眼影刷了得有十层。直到再次被允许睁开眼的时候,化妆师像捧着一个礼物一样捧着我的脸。
“妹妹跟沈总一样,眼睛最好看,像盛着诗。”
太会形容了!我在心里小声感叹道。我一定要把这句话记下来。
但老实说,我并没有像Kevin化完之后那么惊艳。我只能看出眼影有夸张的细闪,腮红也更红,阴影打得层层叠叠。
我像一个精致的假人。
我不禁又看向沈慕容。
同样是浓妆,沈慕容就是五官更夺目了一些,丝毫没有我这么违和。着实是淡妆浓抹总相宜。
老天爷真是赏饭吃啊,这都不是赏了一碗两碗的事儿,这是给了个锅啊。
我突然想起我也有一碗饭,虽然没有沈慕容的这么好吃,好歹也能供我温饱;只是我分与人吃了几年后,那人还是走了,临走还带翻了我的饭碗。
他肯定是无意的。
终究是我太菜了。
眼看着我低落下来,沈慕容眉头一皱:“我觉得挺好看的,不满意吗?不满意重化。”
化妆师质询地望向了我。
“不是……”我定了定心绪,摆了摆手,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挂上了和煦的职业微笑,冲着化妆师道,“我这是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好看,一时愣住了。您这手艺真是超凡入圣呀。”
化妆师这才笑起来:“熟能生巧罢了,主要还是妹妹的皮肤底子好,可塑性强呢。”
话头起了,只能再陪着说会客套话,还好以前练得多,见人见鬼都能聊几句;化妆师一心话里有话地把话题往沈慕容身上引,但沈慕容明显一副“无可奉告”的端庄表情,我不得不见招拆招,兵来将挡,不住地打着哈哈绕过去。
直到有人把化妆师叫走,我终于舒了一口气。
“你倒是不怯场。”一直在旁边看戏的沈慕容开口道,“在陌生场合跟陌生人打交道,不紧张吗?”
“当然紧张啊!”我觉得自己徬佛打了一场恶战。
“那你怎么……”沈慕容斟酌了一下用词,“怎么缓解的?”
“我没缓解呀!”我忿忿地拍着胸口,“你过来听听,我心都快跳出来了!”
沈慕容的耳根霎时红了起来。
“不是,哥……”我没想到总裁这么纯情,急忙比划,“我就是,就是表达一下我的情绪……”
沈慕容一脸无辜地眨眨眼睛。
空气瞬间尴尬了起来。
“收拾好了吗?
单扬如同及时雨一样地莅临,我充满感激地看着她:“好了好了!”
单扬看了我一眼,笑起来:“很好看。”
“啊,化妆师比较厉害。”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谢谢单姐。”
“我带了一条小裙子,一定很适合你。”她看起来有些蛊惑,“离开场还有时间,要去换上吗?”
我隐约觉得不妥,刚想开口,就被身后的沈慕容轻轻拉了一下。
“不用换。”他声音不大,却很坚决。
我老老实实退到沈慕容身后。
“一会她要代替粉丝给你上台送花,换条裙子,不是更漂亮吗?”单扬似笑非笑。
“我说了,不用换。”沈慕容面无表情地抬眼。
“……自然是沈总说了算。”单扬摊摊手,“我去外面找找小可,一会儿出去了。”
她转身离开。
我迷惑又惶恐地站在原地。
“最后有个环节,节目方把收集起来的粉丝问题卡做成了花束,需要你拿上来,我抽几个回答,然后我们一起下去。没事儿,很简单的流程,只和我接触就好。”沈慕容回头看着我,语气温和下来,“不用穿裙子,你已经很漂亮了。”
“怪不得你一直……”我恍然大悟,忍不住调侃道,“嗨,早说呀,我还以为你对我有意思呢,平白激动了一场。”
沈慕容淡淡笑起来:“早说就怕你不来了。”
“怎么会,我们可是一个屋檐下,兄弟一场。”我嘻嘻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知为何,我在沈慕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点不舍。
也许是他太累了吧。再不然,就是他的眼睛“盛着诗”,看谁都含情脉脉。
我自我告慰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