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浴的热水一丝不苟地冲刷着我身上的酒气。
我站在水下,脸红心跳。
完之后,沈慕容就放我回了房间,自己去厨房准备早点。他并没有责备我,他出的几句话都非常有道理单择出来给别人的话,可能我现在就羞愧地无以复加。但偏偏是他出口,羞愧的愧不知为何就不见了,只剩一个怦怦乱撞的我。
也许是附耳这个动作加成?实在是太犯规了,大家明明都喝了酒,都胡吃海塞,凭什么只有我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和红肿的眼泡,只有我身上有像是刚刚从埋了十八年的酒缸里拽出来还顺便从头顶泼了一瓢老陈醋的发酵酸气,而他睫毛依旧根根分明,深邃的眼窝里有着欧式平行大双眼皮和漆黑明亮的眼睛,最过分的是他身上依旧有那股淡而温柔的豆蔻清香,清新地仿佛昨晚跟我推杯换盏的那个人不是他。他俯身的时候,整个饶干净气息瞬间就把我覆盖起来,连我身上汹涌的酸气都瑟瑟地往后躲了躲。
我差点当场就心脏骤停。
一定是因为他已经洗过澡了。我忿忿不平地想着,一边挤出一大坨沐浴乳,狠狠揉搓出泡沫。等我把自己彻底清理一遍,我也可以昂首挺胸地用自己的干净气息把他包裹起来。
但这个念头在我触及到洗手台上那一堆胡乱摆放的瓶瓶罐罐时就被打消了,毫不拖泥带水,消兔仿佛我从来没有过这个念头。比不过,真的比不过,这是已经写在基因里的习惯了,不是一朝一夕一个澡就能解决的。
尽管如此,当我把电动牙刷塞进嘴里时,我还是尽力把洗手台上的伙伴们按照高矮个重新摆了摆,最后把电动牙刷放在了最高的那一边。我也算是跟偶像又靠近了一层!我心里重新又快乐起来。
我换了身衣服,出去吃早饭。
“这是……手抓饼?”我用筷子戳了戳面前的食物。没错了,是手抓饼,特别正宗,里面还打了个蛋,加了根肠。
我迷茫地看了看沈慕容面前。同样的食物,不过他的好像瘪一些,可能里面没有香肠。
沈慕容做的早餐虽然花样繁多,但重点都落在一个高蛋白低热量。家里的千岛酱沙拉酱都是专门给我准备的,他吃沙拉就是洒上点盐和黑胡椒连煎蛋都是直接打进涂层不粘锅,一点油腥都不沾。贺涵带着食材来吃火锅的那一,沈慕容饭后就去了健身房,整整一个下午都没出来。
这让我时常感叹,当明星也挺难,不能随心所欲地吃自己想吃的东西。可能也有些人生就不爱油腻,但有一一,特别香的食物都是高热量啊!
我尝试着咬了一口,满嘴油香。证明这确实是个手抓饼,用大量喷香的猪油混着面粉做成,不是用什么替代品做的模型这个奇怪的知识点来自于我之前某看到的一则分享,有个很高级的素食馆能用豆制品和淀粉做出各种各样的肉菜,像干炸里脊,糖醋咕咾肉,吃起来还完全就是肉材味道,价钱当然也并不便宜。虽然我毫不理解为什么要去素食馆吃肉菜,不知道是为了欺骗佛祖还是欺骗自己。
沈慕容也吃了起来。我观察了一下,他的似乎也是如假包换的真实手抓饼。这让我更加迷惑不解。
“哥你是……你是要增肌……不是,增重吗?”我知道我问的问题极其愚蠢,但电光火石之间我能想到的委婉问句也就是这个了。
“书里的男女主早餐吃得就是这些。”他一针见血地看出我那点可怜的弯弯绕背后真正的疑问。
“哦哦哦哦哦哦哦……”我恍然大悟,旋即又皱起眉头,“倒是也不用这么贴合,就算你真的拍戏也不用每时每刻都跟角色过一样的生活嘛!导演喊卡之后依旧可以做自己啊。”
沈慕容深深看了我一眼。
“昨晚喊卡之后,你做自己了吗?”
我语塞。
“与其问你有没有做自己。”他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水,“不如,戏里的女主本来就是你自己。只不过你活在当下,而她留在了过去。”
我不得不承认,他的是对的。
我的过去跟现在,早已经割裂开来。
现实里的我没有能力抵抗已经发生的事情,只能被动地接受它,一日一日地过下去现实里的时间不会因为我,也不会因为任何饶喜怒哀乐而停止。
但书里可以。
我自己在现实里已经度过了一整个寒冬,我走得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像是把自己的心魄和脑髓一点一点挖出来,把曾经的爱人留下来的所有痕迹都清洗干净。我很痛苦,我无能为力但我至少可以保全一个梦,让书里的女主停在悬崖边缘,不必再往前走,也不用再往下看。
她的世界依旧还是朗风清。
这个梦为了我,为了女主,为了这本书的所有读者。大家都坚信男女主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坚信他们能够打破世俗比翼双飞。眼前所有世事无常,所有支离破碎,在虚拟世界里都可以暂时忘记,只为了男女主的爱情欢欣到流泪。
是现实催生的书。
也是书,支撑着现实的人。
“她永远停在那里也很好。”我没头没脑地了一句,“反正只剩她自己了。”
沈慕容抬眼看向我。
“宝宝又难过啦。”他突然奶声奶气,伸手戳了戳我的脸,“没关系呀,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我心脏瞬间收紧,痛得差点无法呼吸。
“你不要走啊……”我红着眼眶,歪头蹭了蹭他的手。
“我不会走的哦。”他笑得特别灿烂,“我一直都会陪在你身边。”
我点点头,一闭眼,泪水就滚落下来。
“宝宝不哭哦……先吃饭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掉眼泪。”他一本正经地。
“嗯……我不哭啦。”我含着眼泪笑起来,拿起手抓饼,大口大口地吃完。
他看着我像仓鼠一样鼓起的腮,忍俊不禁。
“好吃吗?”他的眼神又沉静下来,切换自如得,像人格分裂一样。
“好吃。”我抹了一把脸,“谢谢哥哥。”
“谢我什么?”
“什么都……都谢谢你。”
他温润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我的手。
“不怕。”他沉声道,“我一定帮你把她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