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间轻轻移到了那高高的花丛前,语调温和从容,似乎只是谈论今日的气如何。
“这花儿开的甚好。”
秦贵人站起身来,踱步至花丛前,面上笑意更甚,似乎是猜到了什么。花丛轻轻晃了晃,秦贵人上前巧妙地捏住那人胳膊拽了出来。
不料是个面生的宫女,挣扎着意欲逃离。我上前帮着使了把劲儿,轻而易举地制住了面前的宫女。
平日里见秦贵人身姿曼妙,柔若无骨的模样,当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主儿。不过见她方才的这般力气,应是个自便为家中做事的人。
不及细思,便听见秦贵人妩媚入骨的声音自身旁响起,听着人不由骨头都酥了。
“我宫女,莫不是垂涎于本贵饶美色?躲在花丛中算得什么意思,光明正大地看如何?”她特意抛了个媚眼,看得我胆战心惊。
我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宫女的脸,确而是面生的,可是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她。
似乎是那出了冷宫后,在宫道上遇见的宫女。那么,她便该是陈贵妃派来跟踪我的人了。
我眸中自然而然地划过一丝讶异,戳了戳她的脸,疑惑地问道“你跟踪我?”
我那日并未告知秦贵人我的目的。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陈贵妃从一开始便是诓我,而我却信以为真她当真晓得我的目的而和盘托出。
若我当时一口咬定我没有谋害王后的想法该有多好。
宫女吓得哆哆嗦嗦,半方才结结巴巴地道“奴婢未…未曾跟踪质女,奴婢只是路过。因为贵人貌美,一时看痴了,这才起了贪念,藏身花丛中,愿,愿多看贵人一眼。”
这番措辞委实蹩脚,教人一听便知其中虚情假意。只见秦贵人撩了撩鬓旁的碎发,魅惑一笑道“本贵人虽不是个好相与的,最起码的自知之明也是有的。”
秦贵人看了一眼我,而后道“在质女面前,便是明珠亦要蒙尘,何况是我。”
虽是谬赞,我倒颇是受用。毕竟,很少有人同我讲,我生的好看这件事。
秦贵人甚是无所谓地笑了笑,道“那么,你便是觊觎王上的女人,已然犯了重罪,先留在这落引宫罢。”
如今的秦贵人一颦一笑间皆像极了一位女子,我自幻境中窥得的沈念安。
她这一次翻盘,无疑是下足了功夫,而我,不过是一个契机。
她等我这个契机,恐怕已等了多日。
她附耳低言“质女,此人交给我罢。”我点零头“如此甚好!”须臾,我们进入寝殿,将五花大绑的宫女塞进了床底。
我耳畔回荡着秦贵人银铃般的笑声,不由得摇了摇头,好歹将功夫做到底,她若有意模仿着沈念安做事,便不该时不时露出自己的本性。
“质女,我晓得你在想何事,我既然决意要模仿那人,自然不会只存在火候不够的问题。只是对着你,委实伪装不起来罢了。”
我正了脸色,点零头道“你同凌珉可还有来往?”秦贵人水灵的眸子暗了暗,不明所以地道“有倒是樱”
我摸了摸鼻子,心想务必得尽快搭上凌珉这条线了。我斟酌了一下,委婉地道“你可以替我递个话么?”
秦贵人讶然“你?”
“杀母之仇,报与不报。”我轻轻舒了口气,吐出八个字。
为了缓和一下莫名局促的气氛,我抢先开口道“其实你也没有那么坏。”语罢惊觉此言不大对味。
哪知秦贵裙是“哧哧”笑了“我幼时便为家中做事,长大以后,砍柴挑水不过是家常便饭。若不是遇见他,我恐怕不会入宫。”在前半段话时,她的脸上流露出怀念的神色,而后半段话时的模样甚是青涩,莫名有些怀春少女的意味。
她提凌珉时,周身环绕着浓烈的温柔气息。不似从前的妩媚入骨,不似方才的虚情假意。
我虽是个淡漠之人,可我知晓,这是真真切切的爱慕之情。
可她不知,凌珉早已心有所许,而这心之所许,正是我心尖尖上的紫纤。
我神色淡淡地道“茶叶呢?我该回去了。”
她顺手抄起案上的几包茶叶,一壁递给我,一壁调侃地道“这茶可是宣国赠的珍品,便是贵妃那处也是没有的。”
我瞅了一眼床下一直不甚安稳的宫女,皱了皱眉“将她置于此处也不是办法,得挪个地。”
秦贵人将那宫女自床底拖了出来“搭把手,隔壁房间是空着的,先安置在那处吧。”
我上前抬起宫女,正欲自正门走。秦贵人指了指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山水画道“从这里走。”她掀起那副山水画,将一个不怎么显眼的圆形开关向左扭动了几下,又向右扭动了几下。
一扇门在我震惊的时候开启,我顾不得自己的讶异,同秦扛起宫女就走了进去。
收拾好一切,方才回来将一切恢复如初。
我匆匆道了别,叮嘱她莫要忘记帮我同凌珉的事,她连声应好。
回到长信宫,我将茶叶奉上。望了望陈贵妃不是很好的脸色,颇为识时务地立在一旁不发一言。
曾经的我会安慰她“娘娘,莫伤心了。”可如今的我却只能沉默寡言,是她亲手葬送了这丝温柔,怨不得旁人。
“然儿,胸口可还疼?”
我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冒出这样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惊的我措手不及。
我疑惑地“啊”了一声,而后又顿悟地“啊”了一声。
我摆摆手道“然璃平日里并无什么胸口疼的毛病,只是这两日,也不知是怎么了,总是莫名抽痛。”
陈贵妃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看着我道“你这孩子,莫不是脑子坏了?竟然连为我挡刀的事亦忘得尽净。”
我惊愕地抬头,生怕她在诓骗我,不知不觉间便多留了份心思。斟酌了半晌“娘娘这是何意?”
陈贵妃摇了摇头,满眼都是不信。“你这孩子怕又是诓我的,你不曾忘记,对不对?”她晃了晃我的肩“那夜的酒,以你的聪明才智,是断不肯喝的。”
我思忖着断不可被她诓了去,便嗫嚅着道“娘娘,您在什么?然璃…委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