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阿七大汗淋漓,但远远地看到绫香师姐的背影,便不觉得累了。
“师姐,功夫真好啊”,阿七跑到绫香身边,喘匀了气,想要套套近乎。
“走吧”,绫香戴上了面纱,将长剑别在腰间,冷冷地说道,兀自向前走去。
阿七深知脸皮厚吃个够的道理,黏在绫香身边问东问西。
“师姐,我是阿七,你可能不认识我,不过没关系,我来自西州,今年十六岁,我喜欢吃鱼,馒头,米饭……”
“欸,师姐,你家是哪里的啊?”
“师姐,你喜欢吃什么啊?”
“师姐,敢问芳龄啊?”
“师姐,你看没看过日出啊?”
……
绫香本是个喜欢安静的女子,平日修行,总是一个人去山间静修,没想到今日抽签竟碰到阿七,不停地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且聒噪不停,心中焦躁起来。
“安静”,绫香对这个宗门内最差劲的弟子没有好感,当然也谈不上厌恶,只想这一年快点过去,这样就算完成了历练。
阿七被绫香瞪了一眼后,一缩脖子,不敢再追问,低着头跟在绫香身后。
“师姐”
“嗯?”
“师姐你先别生气”阿七赶紧解释道:“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绫香满眼看傻子的眼神,指了指签牌,阿七见签牌上俨然是一副地图,而一条线则是弯弯绕绕穿过了许多地方,到达十万大山
阿七也拿出自己的签牌,道:”原来老头给划定了路线,我还以为随便走“
绫香抬眼望去,不远处便是路线上的第一座乡镇,隐隐有车水马龙之声,人流络绎不绝,但在乡镇上空弥漫着一股黑气。
“走吧”绫香玉指指向乡镇。
“好!”阿七摩拳擦掌,“师姐放心,有我在,没有人能欺负师姐”,说完,用力过猛,扭到了手腕,发出一阵痛呼声。
绫香摇了摇头,很是不理解自己宗门中怎么会有这样的弟子,不由得怀疑起宗门是否担得起五大仙门之一的名号,向身后望去,同门皆已下山,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师姐,你御剑的时候能带上我吗?”
“你自己不会吗?”
阿七尴尬地笑了笑,“师姐,我连剑都没有。”
绫香拍了拍脑门,显然是明白方才抽签时,众人的目光为何会对自己充满了深深地同情。
“你站在我身后,不可乱动”
“好”阿七满口答应。
绫香双手掐诀,腰中长剑随风而长,整体大了两倍,绫香踩在剑身中部,双手背在身后,道:“上来吧”
阿七哪能踩稳,感觉剑在脚下晃来晃去,便满脸害怕道:“师姐,我能抓着你吗,我没御过剑,有些害怕啊。”
绫香见他满脸害怕委屈,无奈点了点头,不料阿七竟从身后抱住了自己,“放肆”,绫香举手转身便打。
不料绫香突然转身,致剑身不稳,一晃之间,二人皆跌落在地。
阿七从没这么近距离的看过师姐的脸,天空显得更远了。
剑身的抖动使得绫香倒在了阿七的身上。
师姐的鼻息透过面纱扑在阿七的脸上,温暖而馨香,阿七觉得那好似桃花的香味,又见师姐一双凤眼中黑白分明,澄如秋水,只不过美目中正含着怒气。
“啪”这一巴掌阿七终究还是没能逃过。
“师姐,我错了,我只是怕掉下去”阿七捂着被巴掌打的发烫的脸,看着绫香微红的脸颊。
绫香快速转过身去,银牙紧咬,粉拳紧握,深呼吸几口气后,踏上了剑尖,道:“若之后你再行此逾越之事,休怪我不念同门之谊,你若想和我一起,便坐在剑尾,否则,便独自去吧。”
阿七见势不妙,赶紧爬上剑尾,盘腿坐稳后,道:“师姐,我坐稳了。”
绫香一催咒决,二人一剑便化作一股流光星驰而去。
“爹,救我啊”
乡镇上,一间米店门前,一群人正围着观看。
人群中间,几个官兵正将一妙龄女子拖出门外。
女子双手抓着门框,声嘶力竭的喊着:“爹啊,您难道看着他们把儿推向火坑吗?”
屋中一男子,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跪在门口,满脸泪痕,央求道:“各位官爷,行行好,老夫就这么一个女子,你们不能把好好的一个女子给那怪物啊。”说完,便抓住女子的手。
“放屁,整个镇子都是一家出一个女子,怎到了你这里就能有特殊,老儿,你快快放手,否则,休怪我等无礼。”
“是啊,陈掌柜,大伙家里有女儿的都出了,心都痛啊”
“可怜啊,唉”
……
人群中议论纷纷,突然有一人分开众人走了出来。
“众位,听我说一句”
人群顿时静了下去,来人是本地的刘知县的衙内,平日里娇生惯养,养尊处优,吃得肥头大耳,满身肥肉,性子更是被知县惯坏了,习气已与流氓无二。
刘衙内穿一身绸缎,往前挪了几步,身上便好似激起了肉浪般,清了清嗓子,道:“陈掌柜啊,陈掌柜,早先我来提亲,你不答应,还要向我爹告状,如今还不是。”
衙内森然一笑,朗声道:“人心都是肉长的,本县所有有女子的人家都出了女子,唯独你家不肯,你这是想置整个县于水深火热,想让整个县都陪你送死吗?”
“是啊,装可怜”
“拿了他的女儿去”
“对啊对啊”
……
人们的议论方向开始转变
刘衙内贴近陈掌柜耳边,低声道:“现在你女儿落在我的手里,我先享用一番”
刘衙内舔了舔厚厚的嘴唇,转身便要走
陈掌柜抓住衙内的裤脚,苦苦哀求:“衙内,您行行好吧,我真的只有这一个女子啊。”
“哼”几个官兵从衙内身后显现出来,把陈掌柜的向店里一推,便将陈掌柜的女儿捆到车上去。
“玲珑啊”陈掌柜趴在地上痛苦。
围观的人群似是想到了自己女子被掳走的场景,悲从中来,唏嘘不断,就要散去。
刘衙内也上了车,就要开走之际,突然人群后有一人高声喊道:“住手”
绫香二人御剑而行,虽是带着阿七这么个累赘,速度却没有丝毫减弱,很快二人便来到乡镇。
二人落地后,阿七猛吐了几口,道:“这也太快了,呕。”
绫香见他实在不中用,兀自向前走去,左右观瞧,见镇子四处关门,冷落萧条,与方才所见车水马龙形成极大的反差。
街上确实仍是车水马龙,只不过都是男子,方向也都出奇的一致吗,全都向镇子外走去,似是逃离,皆满脸愁容。
绫香抬头看去,见那黑烟就在前不远处的天上弥漫,知道有邪祟在此,便快步向前走去。
阿七转过身来,发现绫香已是不见踪影,心中叫苦。
“师姐啊师姐,你怎么能丢下我啊”
他与绫香不同,因为功力过浅,看不到那弥漫的黑烟,只能漫无目的的瞎逛。
“劳驾,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红道袍的女道士,长得特别好看的?”
阿七随手拉过一个路人,问道。
那路人小声说道:“你是外来的吧,女子进了这里多半也就完了,我劝你啊,也快走吧,保命要紧。”
路人挣脱了阿七,快步离去。
阿七心中一惊,发觉周围的人都是带着行李向镇子外走去,心道,好古怪,又担心师姐会遭不测,快步向前走去。
正走着,突然发现一群人呜呜嚷嚷的围观,便凑进来观看,发现竟然是一个死胖子正强迫一美貌女子,顿时愤怒了,便大喊道:“住手。”
人群顿时将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发出一阵惊讶声。
“这人怎么这么丑啊。”
“我的天,真的是人吗?”
……
阿七更加愤怒,大喊道:“都给我闭嘴,七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哪里丑了。”
就在阿七大喊大叫的时候,一个官兵来到阿七近前,拔出佩刀,指着阿七鼻子尖,说道:“就是你个死道士喊的住手,哪位裤裆没系紧,把你露出来了,就凭你想学英雄救美?”
阿七一看刀尖闪着寒光,便怂了下去,连连摆手,“不……不是我喊的,没啥事,我先走了啊。”
官兵大笑一声,将刀横在阿七脖子上,“敢做不敢当啊,不管是不是你,道爷,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完,这官兵便举右手来抓阿七的衣领,左手将刀插回刀鞘,阿七害怕,向下一蹲,官兵抓了空,身子绊在阿七身子上,左手中的刀便插进了肚子。
噗,血溅了阿七一脸。
“啊”阿七见了血,连忙把刀拔了出来。
“你”那官兵被拔出了刀,瞪大了眼睛,躺倒在地上,咽气而亡。
众人大喊起来,“杀人啦”,纷纷作鸟兽散。
之前的那些官兵纷纷掏出佩刀,围住马车。
衙内一掀车子的窗帘,见满地是血,还有一少年人长得狰狞,单手提刀,满脸是血,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衙内大喊起来:“你们干什么的,怎么还不上,把他给我抓住啊”
“禀衙内,刚死的是班头,是咱们这些人里武功最高的,若是他不敌,我等决计不敌啊。”
“是啊,衙内,他刚才虚晃一招,连班头都反应不过来,顷刻毙命,我等怎是敌手,这人决计是高手,看其气场,可能是专门的杀手啊”
衙内越听越怕,见那人仍是恶狠狠的瞪着自己,三魂七魄都吓丢了,“那还傻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是”
几架马车迅速离去
几个殿后的官兵,见阿七向他们走来,嘴里喊着什么,吓得双腿发软,拿不住刀,便将刀扔了,连跑带爬的离去。
阿七没想那么多,因为长得实在是寒碜,又染了血,故显得狰狞无比,他本来吓得腿发软,不料却加了自己的气场,见这些人快步跑去,想问躺在地下这位该如何,不料竟将殿后几人也吓跑,自己却不知,心道感谢如来佛祖,无量天尊。
这些人消失后,阿七双腿发软,便蹲下来。
陈掌柜跑了过来,见他满脸是血,显得相貌凶狠,心中害怕,跪倒在地,低声道:“谢道长,为民做主啊。”
“谢个屁啊,不是七爷杀的他,是他自己把自己捅死了啊。”
“道长莫要过谦了,虽然老夫不懂功夫,但是看方才道长身法,飘若游鸿,真是好武功啊”
“游鸿个鬼啊,你有没有听我讲话啊。”
“道长如此修行若能救黎民苍生于水火,岂不物尽其用,道长,救救老朽女儿吧,本县来了一个魔头,要美貌的女子服侍他,加上这狗官,本县的女子们都快被掳完了啊。”
阿七看陈掌柜抱住自己的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喂,我是找我师姐的啊。”
“您师姐肯定也是侠士啊,她若知道您能为民做主,一定会开心的。”
“啊”
阿七大叫了一声,把陈掌柜吓得连退几步,道:“七爷我长得就这么丑吗?”
“不,道长这是天生异相,只是过于英雄相罢。”
阿七听他赞美,挺起胸脯,也不顾腿软,说道:“算你识相,行,你今天走运,遇上了七爷,说吧,那帮人往哪去啦?”
陈掌柜一描述,阿七心中记下,要了吃的喝的银子,便告别了陈掌柜,陈掌柜哭着,心道这是道士还是土匪啊,一时竟忘了女儿被掳去,总算是送别了阿七。
阿七急急跑进一个阴暗的场所,长舒一口气,解开裤腰,心道,吓死七爷了,差点没憋住,还好七爷我忍耐力超过常人,换做旁人,肯定已经吓尿了。
突然,远处响起金属碰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