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十四、徘徊(1 / 1)宝小草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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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嘈杂之声,是王奎组里的人,七嘴舌,议论吵吵,要上法厅告王奎,要打官司。

组人气得七窍生烟,狠话、脏话骂完了不解恨,恨不得剁了他。同时也窝囊地怪自己没主心骨,当初所有进货单据、卖货的账都由着王奎保管;如今他说几葫芦是几葫芦,他是刀俎,众人是肉,任由宰割了。

他们结伴去了法厅,理直气壮,气势汹汹,刹狠要把贪赃枉法的他绳之以法,追回自己的钱财,给老婆孩子一个交代。

法厅理解他们的心情,问:“你们有证据吗?有证据我们就受理,诬告那也是犯法的。”

他们一听急了,我们是受害者,怎么成了诬告?明明牙对牙、口对口,说好了能挣五千元,又反悔不承认,这样的人该不该抓起来!

法厅说当然该抓,让我们怎么去抓,法律讲究的是白纸黑字,有确凿的白纸黑字,我们当然受理呀!

他们一听,吐吐舌头,出来了。

叫国子出头,国子说:“天塌压大家;伙事儿,凭么由我出头!”

国子不是不想打官司,同样急于拿回属于自己的那份钱;而是有困难,没法下手。就像法厅人说的,证据在哪,光凭口说,也没有录音,也没有进货卖货的单据,有一半点也不足为凭!当初都认为,本乡本土,低头不见抬头见,良心道义上的事,王奎不好意思弄格外的,弄虚作假;伙计都捧着往一块儿使劲,更不会穷本追源;所以都没有往坏处着手准备,事到如今,让他出头又能怎么办?

瞧瞧,眼睁睁看着快到手的钞票,被王奎给侵吞了。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都自认倒霉,窝囊地垂头丧气!

用恶毒的话骂他会遭报应。骂归骂,恨归恨,咒归咒,日头终是东边出,西边落。王奎还那样,照吃照睡照样溜达,耗子般的眼珠,叽里咕噜地转动;在村里虽遭鄙视,你同他逢面,还得假装着点头含笑。一方面,期待他回心转意;二方面,尽量躲着防备着小人。

许其装扮的潇洒,出差买货,出差送货,身边总带一个水嫩妖冶的女子。客商身价比他大得多,都艳羡他出手阔绰,招摇炫富。

那女子是四川人,姓叶,名叶兰。能说会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口渴,递水;饥饿,买饭。晚上更服侍得到位。每每离不了她。

许其给她在宾馆开了房,衣食住行皆供应着。就和这个女人浑浑噩噩,成天这么混日子。也不怕村上的人议论,也不避嫌。

他妈让老头子去劝劝儿子。但她忘了,老头子年轻时在这方面有着丰富的经历,村人没有不知道的;他若去劝,先不说效果不会好不说,村人知道了,不成他们的笑柄吗?多少人不服气,他晾鱼籽挣了那么多钱。眼红生气人之常情,他若是去劝,全村人会笑掉大牙的!

全村人都知道许其与“小姐”在一块过日子的事,如兰这回当然也知道了。

开始时,她气得成宿睡不着,第二天头昏恼涨,浑身无力,食欲不振。日子得继续,总不能老不睡吧。也想去劝老公,可转念一想,怎么去劝,说什么是好?

讲大道理,许其难道不懂吗?去承认她自己的错误,交代那天与村干部王喜国发生的事情,都是她自己的错?她怒火万丈,为这一可怜的想法感到愤怒,可耻;货真价实地颠倒黑白,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折不扣自己往自己身上栽赃,往脸上泼脏水;这是正常人之所为吗?不是神经病、二百五,就是白痴!如兰在矛盾中徘徊,再烦恼中绕来绕去,在痛苦的泥淖中难以自拔!

转眼到了秋天,成片成片地晾晒鱿鱼,热火朝天的劳动氛围铺天盖地。

干活的包括本地和外地的人,整天川流不息;呼朋唤伴,招三喊四,热热闹闹。

来采购的客商很多,有时扎堆儿,抬头相遇,一见如故,分外热情;有时一拨走了,另一拨又到了。买卖遵循坐地起价,就地还钱;大体不差,拍板成交;当然,也免不了讨价还价,脸红脖子粗;免不了声东击西,指桑说槐;免不了漫天要价,扭头就走;免不了僵持不下,隔岸观火,等等。

那天中午,许其陪着客人喝多了,在宾馆里又和叶兰缠绵得精疲力尽,倒头就睡。到傍晚,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一听是船老大傲慢的声音,说有一船鲜鱿鱼明天上岸,能否缷下?

许其被酒烧的发热,在小姐面前更感情冲动,连眉毛都没皱就应下了。

天一黑,他晃悠地走到加工组,吩咐说准备人手,明天拉鱿鱼。

财子说:“不行,天气不好,大后天有雨!”

许其仰头,无风无云,繁星闪耀,便摇头说不要紧的。

以前他和别的组,常合伙卸鱼,别人卸不了招呼他;他有货,招呼别人。心想,不就是一船货嘛,几家就分了。財子预感不好,天气预报不能不重视;宁肯天气预报负我,我不能冒天气预报有雨之大不韪。但是財子说了不算。只能忍气吞声,谁叫是跟做的,没办法啊!

第二天,别组都不敢卸,怕雨淋受损。

许其看天,也有不祥之感。

天空中漂浮着大块的云朵,云缝中,露出亲切的蔚蓝;南风绵软,槎山被乳白的云气包围。正在为难,船老大电话又来了!又催得急,恫吓如果你不守信用,以后就别打交道。

许其游移的心,做出了选择,倾向了侥幸;兴许就下不了雨,也许压压价格,发个财等等,于是开着车呼啸地向渔港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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