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华山的雪下了一天一夜,从重阳子那里回来之后,江芜就一直煨在房间里,也不出门了。赵纾安被重阳子叫去下棋了,乐棠不知道在厨房鼓弄些什么。她看着屋子外边,赵纾安的良驹正在马厩中吃着粮草。若是此时一走了之,谁又能察觉呢。
大约是听过重阳子的话,江芜心灰意冷。若余生无望离开陵王府,此时就是良机。思罢,也来不及收拾行李,勒了马就向山下奔去。
一路上除了山路崎岖些,并无阻碍。这几个月来的画面如皮影戏一般在脑海中刷刷的闪过,睁开眼就见到的乐棠;对她的起居无微不至的李夫人;凯旋而归对“女儿”宠爱有加的镇国将军。还有那个虽然骗了她多次,但是却事事顺着自己的赵纾安……
她突然有些不忍,一旦自己成功的逃走了,那个天天在自己面前“小姐”来“小姐”去的乐棠就会第一个被问罪吧。这段时间是她一直陪着自己,真心的待自己,从将军府一路跟着自己来到了陵王府。她还是个小姑娘……
李将军夫妇更不必说,虽然她并非李清初,但是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弥补了她前世没有父母疼爱的遗憾,她早已将他们看做爹娘。
至于赵纾安,她虽然没什么感情,但是也不像以前那样讨厌他了。
停下的霜雪突然又下了起来,江芜打了个寒颤,勒住马缰绳掉了头,向山上飞驰而去。
赵纾安本不想在修行的地方饮酒,但是他想守护的人,决然的弃他而去,便不再那么理智。他坐在引凤阁不远处的观景亭中看着下山的路,郁闷的一杯接着一杯。晋舟劝王爷进屋不成便想下山把王妃截回来,被赵纾安拒绝了。耳畔的风呼啸而来,伴随着微弱的马鸣声,但是渐渐的风声越来越小,马蹄声却越来越近。
“江芜~”赵纾安猛地站起来,以为自己喝醉了,看到了幻影。
“大白天喝这么多酒,怎么王爷要在这飞升当神仙了吗?”
江芜从赵纾安手中取过酒杯,放在了一旁,他才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幻影。
“你怎么回来了?”
赵纾安这么问也就意味着,他知道自己逃走的事情了。自己真是小看他了,明明此行他们为了快些赶路侍从都没带,就这样他还能对自己的行程了如指掌。幸亏她折返回来了,不然也会被他抓回去吧。
“不过是看看风景,看完了自然就回来了。”
赵纾安难以抑制内心的欣喜,紧紧抱住江芜。
“你干嘛?”
“别动。”
“如果你真的想走,我不会拦你。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只有你在我的身边,我才感觉不那么孤独。”
此刻的赵纾安像极了受伤的小男孩,抱着江芜疗伤。江芜听着他的话,居然有些心疼这个男人,手上不自觉的抚了抚他的头。
“不走了!再说我走了你们能放过我家人吗!”
“我从来没没想过为难他们,其实就在你离开的那一会,我已经想好了理由,就说王妃失足坠崖了。”
“你可真够狠的,但是你要真这么说,我爹肯定要和你拼命。”
“你爹?你说的是哪个爹?”
江芜愣住,哪个爹?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