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儿子，不然要迟到了。”

“嗯。”

“来，今天是周一，老师在群里说要穿礼服的，这是上衣，这是裤子，这是袜子和领带，你赶紧穿，我去买早点。”

“嗯。我爸呢？”

“他上班去了。”

天很蓝，风也很柔和。妈妈一边骑车带我，一边唠叨着。我仔细分辨着路边香樟树上鸟的叫声，她说什么，我一句也没有听见。电瓶车很快，很快就到了校门口。

我费力地跑上三楼。屁股刚挨座位，教我们语文的徐老师，也就是我的班主任就进来了。

我被窗外的鸟叫吸引了。我扭过头去看是什么鸟，猛然发现妈妈还没走。她坐在电瓶车上，头趴在车头上。快下课了，她才缓缓地抬起头，揉了揉眼。我害怕她看见我，赶紧缩回了头，等再看时，她已经不见了。

“我刚才讲的是什么？”徐老师立在我面前，满脸怒气。

“我······”

“我你个大头鬼！去门口站着！我不喊不许进来！”

下课铃响了。同学们一窝蜂地跑出来。他们有的端着水杯喝水，有的提着裤子去上厕所，有的追逐打闹着。

“儿子！又罚站了是吧？来，让爹摸摸你的肚子，哦，又肥了！跟爹说说，是不是这两天又吃红烧肉了？”死党小沈跑过来，调戏我。

“去去去！死一边去！”我拿脚踢他，“快帮我看看，徐老师是不是去办公室了！我有尿，快憋不住了！”

“是的是的，我看见徐老师上楼的，你抓紧去！”

好爽啊！

我一边往墙上呲，一边打量着厕所。墙还是那么白，尿池里散发出来的味道还是那么重。一泡尿尿完，屁股被进进出出的同学拍了好多次。我回敬他们时，不小心尿湿了裤子。

上课铃响了，大家都嘻嘻哈哈地跑进了教室。我还站在教室门口。

“进来上课吧，”戴着眼镜的陈老师走过来，捏了捏我的腮帮，“看这肉乎乎的，暑假吃了多少鸡腿？”

放学了，同学们都走了。校园里很安静。徐老师虎着脸，坐在我对面。办公室里除了我们两个，还有教我们科学的张老师。他一直在摆弄着无人机，一会儿拆一会儿装的，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打算拆装还是打算拆。

“看什么看！”徐老师突然来了一嗓子。我被吓得一哆嗦。科学老师手一抖，无人机摔在了地上。我清楚地看到，无人机的一只翅膀摔断了！

我赶忙低下头，继续抄写着词语。

“你是想把我气死啊！”徐老师腾地一下站起来，手指着我的鼻子，大吼道，“次次考试全年级不是倒数第一就是倒数第二！上课不认真听课，坐这还不专心！”

我偷瞄了张老师一眼，他手里的无人机又“咣”地掉地上了！

“你说你，一点都不笨，怎么就不好好学？”徐老师敲着桌子忿忿地说，“我怎么就摊上了你！”

我一笔一划地抄写着，心里反复嘀咕着：我怎么就摊上了你？

终于抄完了！

妈妈在校门口等我。她不停地对送我下楼的班主任说：“给您添麻烦了，给您添麻烦了。”

路上，妈妈问我班主任为什么留我，我说我也不知道。妈妈又问我留下来干什么了，我说在抄写课后词语。妈妈说你记住了吗？我说都记住了。

其实我只记住了无人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