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空的银月刚刚落下,在太阳升起之前屋内一片漆黑,齐格收养的野小孩裹着破毯子依偎在火炉边,隐隐有火星从底边和着灰烬洒落,映亮了一张忧虑的小脸,嘴巴咕哝着发出无意识的呓语。
付上爬起来轻轻将他摇醒,在对方奇怪的目光中开口问道:“还有食物吗?”
犹豫了一下,那只小手从怀里摸出一小块发干的黑面包,递给了付上。
接过面包后付上张嘴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又干又硬,还有股淡淡的酸味,对于吃惯了精细食物的他来说没一点毅力还真是难以下咽。
将面包搭在炉上水罐的缝隙边,等待变软后掰成两块,一块塞嘴里又将另一块递给眼巴巴张望的那位。
吃这玩意真能活下去吗?
感受着仍旧空荡荡的肠胃,付上招招手离开了房间。
在院子角落堆积的骨头里翻出一个狰狞的动物头骨,将其穿在一根木棍上。
“齐格大叔,我们要去哪。”野孩子跟在付上屁股后面,睡眼惺忪的问道。
“小孩子不要多问,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说话,明白吗?”
“嗯!”重重点头。
“还有,不要叫我大叔,叫'大人'。
是重重点头。
这才像话,付上满意的点点头,这句身体毕竟才十六岁,怎么能被人称呼大叔。
“对了,你有名字吗?”
看着重重点头的小屁孩,付上继续问道:“叫什么?”
哪只他只是眨巴着眼睛不说话,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说吧。”
“无胭。”
“无胭?有姓吗?”
“有,勿奈无胭。”该世界人名全部姓在前名在后
勿奈无胭?有名有姓,应该不是普通的流浪孤儿,付上联想到对方是齐格在山里捡到的,又想了一下小雾山和外界的几个交汇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放下这个念头,专心准备应付接下来的事。
约莫半刻钟后,付上带着勿奈无胭来到另一处小院前,这时天边刚刚泛起蒙蒙亮光,付上用骨头敲响了大门。
“谁呀?”
半晌后,在付上坚持不懈的敲击下,屋内终于有人带着倦意不耐烦呵道。
并不回应,抡圆了骨头,付上更加卖力的敲门。
终于,屋里的主人似乎受不了这样无止境的骚扰,随着吱呀一声房门的打开,主人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
“莫托医生,我们又见面了。”
随着大门打开,沙哑破裂的声音响起,付上举着头骨桀桀的怪笑不停,一只猩红的眼睛,还有一只布满血色的灰色眼珠几乎在第一时间贴在了前来开门的男人脸上。
在看清来人的相貌后,于是刚刚打开大门,手里拎着锄头,裹着一件单薄外衣体格健硕的男人因怒气而通红的脸庞瞬间失去血色,翻了个白眼便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付上:“......”
在齐格的印象中,兽医莫托的胆色可是镇民们有目共睹的,再烈的牛马在他手中都是服服帖帖的小羊羔,没想到这么不经吓,在来之前他还有些担心自己的残疾人身份和瘦弱体格,现在看来,还是小瞧了黑屋师天然的威慑力。
屋内,随着一盆凉水泼上去,莫托打了个寒颤猛的睁开眼睛,看到躲在角落里缩做一团的妻子和孩子,终于想到了昏迷前曾见到的那张脸。
“齐、齐格。”
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莫托僵硬的扭过头,全身颤抖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莫托医生。”付上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面包,又仰起脖子灌了一口水,伸出一条腿说道:“您的恩情我可不敢忘,毕竟,这条腿当初可是托了您的福。”
狩猎维生的齐格曾在一次打猎中跌断了右小腿,没有稳定收入来源的他,就是拜托眼前的医生,莫托兽医接好的断骨。
很显然,这位医生对人的骨头没有牛马那般熟稔,骨头是勉强接好了,也因为是勉强,所以留下了残疾。
“对于您这样热心肠的医生,既然帮了我一次,一定不会介意帮我第二次。”
尽量压低嗓音,付上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哪知低沉嘶哑的话又带上了阴恻恻的感觉,莫托更是面色惨白,翻身跪伏在地,声音已带上了哭腔:
“求您,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只希望您能放过我的孩子。”
“当然,医生,如果你配合的话。”
没留给对方想象的空间,付上说着便将佛瑞次给的那枚红索尼拍在餐桌上。
“我需要你帮我去买几样东西。”
“你知道的,我现在身份,可能会有些不太方便。”
之所会选莫托,一来是齐格的印象中莫托较为稳重,普遍受镇民们尊敬,二来莫托算是为数不多的有钱人,又是兽医,拿出这么一枚不多见的巨额钞票去买一些伤药之类的,也不容易引起别人怀疑。
如果把钱交给勿奈无胭去采购,先不说勿奈无胭的人品如何,付上按目前小镇风气来推测,齐格都能随便收养一个小孩,两手空空走在大街上倒不一定有事,如果带了钱去,保不准要连人带钱一起消失。
“是,是,一定为您办妥,我向您保证,不会让您失望。”
医生颤抖着看了看桌子上的红索尼,目光在付上和钱币之前间徘徊片刻。
“不知道您需要购买什么,我、我愿意无偿为您提供。”
“效果最好的伤药。”
伸出自己的手,付上一本正经瞎扯道:“圣灵的魔力干扰了我的力量,我需要借助草药的帮助快速愈合伤口。”
“另外,还需要几身干净合身的衣物。”
“带上我的钱,快去吧。”
“是,是。”哆嗦着拿起了餐桌上的红索尼,莫托连滚带爬的扑向门口。
“等等。”付上开口叫道。
莫托闻言身形顿时一滞,僵硬着缓缓转过身,漏出一个比苦还难看的笑脸。
“大、大人,还有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付上在莫托的注视下往桌上的陶制小水罐里丢了一个黑色的小球从身上搓下来泥垢。
“把它喝了。“
“啊!”莫托向后连退数步。“这、这,我一定,我一定......”
“快点,老东西!”
容不得莫托推脱,咣当一声,付上一拍桌上的头骨嘶哑的声音厉声喝道,“你是想现在就带着你的孩子去见圣灵吗?”
角落里的女人孩子在付上的恐吓下抱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不,不。”莫托双腿抖的想筛糠,“求您不要伤害他们。”
说着便果断抱起水罐,咕咚咕咚连喝带洒几口吞完。
付上满意的点点头,“去吧,最好不要耍花招,不然的话,医生,黑巫师的手段......”
想了想也不知道黑巫师哪个手段最吓人,付上索性说了一句“你知道的。”
就让他自己去脑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