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歌要塞。

这道长达六公里的南疆防线，曾征调数万民夫和上百位魔法师修筑的、连接白水河与小雾山的巨型防护墙上，一位魔法师——源元素掌控者维特利，正源源不断的对三号防御墙段，五十米高的石土浇筑的冻土墙进行加固。

完成了手头的工作之后维利特抬头向上看去，几朵灰色的云漂浮，在无穷无尽层层套叠的天空里，黑月高悬其间，边缘散发着朦胧的光晕，神秘的令人畏惧。

视线转向远处，哀歌要塞以南，远处地平线上冲而起天的黑雾和头顶的黑月相互映衬，压抑的令人踹不过气来。

收回目光，维利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公主殿下，此刻，这位沉魂骑士拄剑立于高耸的瞭望台之上，银色长发微微飘动，装饰着金色缰锁花纹的黑色披风飞扬不止。

而在她的背后，宛如山峦般耸立，外形轮廓与西泽云珏一模一样的黑色虚影，同样双手握剑深深刺于大地之中，静立不动。

这令维特利想起了圣德里克学院门口的雕塑，无视一切的强大感铺面而来，转而令人心安。

拍了拍面前的城跺，维特利面色忧郁，熬过这两个月，他便能成功晋升为军事贵族，再熬两年，带出来两个有经验的新人，就会被调往其他地区，熬不过，只能死在这里了。

该死的！

维利特暗骂一句，这些家伙好好呆在极南不好吗，打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哪怕是在中央帝国交替之际都没能成功向前挪动过一步，为什么就是不肯放弃呢。

心里的怨怼一通发泄，维特利转而释然，若是他，大概也会一样，就像当初为了学费选择效忠帝国，谁愿一生下来，自甘困死于苦寒之地。

可他们又不愿放下数千年前的骄傲与尊严，无数代过去了，还是以最为猛烈的方式，一次次的与帝国发出铁与血的碰撞。

“维利特！”

上官乔尔夫沉声提醒道，“他们来了。”

双方隔着一片茫茫荒原对峙已有半月，现如今，终于要开始了。

随着乔尔夫话音落下，天际边响起一阵清晰、嘹亮空灵、极具穿透力的哀啸，如果付上在此处，一定会决定那声音同鲸鱼歌唱时发出的声响如出一辙。

“维利特，你在做什么。”

见身边久久没有回应声响起，乔尔夫侧头看去，只见年轻的源元素掌控者一脸呆滞，双目空洞无神，显然陷入了回响的歌声之中。

一团炽热的火团在维利特脸前炸开，看着惊醒的年轻人，乔尔夫嘴上大骂道：“你这没脑子的蠢货，来之前已经提醒过你三遍了，不要去仔细倾听歌声。”

心中却感慨万分，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当年他也是这么被骂过来的，一度误认为是不是只有自己没长脑子。

“抱歉乔尔夫长官，实在是没忍住。”

维利特忙不迭的道歉，两人短暂的对话间，天际边的黑雾已然伴随着歌声压了过来，在向前涌动的过程中无数踩踏大地的震鸣声响起。

嗡！

猛烈的音啸响起，一片黑雾自地面上脱离，飞掠空中，接着在视野中急速放大，是一片遮天蔽日、密集如雨萦绕着黑雾的长矛。

要塞上，漫天黑矛当头罩下，维利特瞬间向外撑出层层叠叠的冰镜，在长矛的撞击中冰境不断炸裂成细碎的结晶，又在源元素的作用下宛如时光倒流般一次次重组，而一旁的乔尔夫没有任何施法动作，只是默不作声的往维利特身边靠了靠。

“这老狐狸。”维利特暗骂一声，随即全力维持冰镜的稳定，这算是给他上了一课。

黑矛带起的风暴肆虐过后，不少全身着甲的凡人士兵被长矛穿过定在坚硬的冻土上，铠甲的缝隙间冒出黑雾，转眼便化作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而大多机敏的，却是事先紧贴在城垛后免去一劫。

长矛投射压制城墙上的魔法师们远距离输出，马上，地面上的黑雾军团趁着这段空档冲到近前，包裹在黑色铠甲中战士浑身喷涌着黑雾，在高速移动中拉出一道道黑线，纷纷撞击到要塞之下，又如履平地般以极快的速度向上攀爬。

士兵们挥剑劈下，却被出击更快带着铁锈的长矛刺穿喉头挑下城墙，眼看着越来越多的黑雾战士冲上城头，一道道刺眼的白光出现，精准的穿透每一具黑雾战士的心脏，此时所有魔法师都不在留省元素，手段频出，全力爆发之下硬生生将攀爬上来的敌人清理大半。

一面面冰镜在在维利特身边环绕，在形成防御的同时，延伸出细小的水滴在空中排列成线。

《元素引申——魔导论源元素基础：冰霜的逆鳞。

刺啦。

水滴汇聚着瞬间冻结并以肉眼无法捕获的速度野蛮伸长，处在正中间的维利特宛若一个冰刺猬般向外爆出密密麻麻的尖锐冰刺，将周身的黑雾战士尽数穿透。

《元素引申——魔导论源元素基础：冰暴的涂抹

于是爆出的冰刺转瞬间化作更加细小的、带有棱角的冰晶颗粒，急速旋转着向外扩张，每一颗颗粒都带有动能，高速旋转中所有被吞入冰暴风的黑雾战士，如同被风侵蚀掉的沙人般一点点的被‘擦掉’直至完全消散。

此刻，战场上的敌人全线进攻，战线拉得极长，荒原上阵形四散稀疏，彼此间隔拉大，这样的情况下，西泽云珏是不可能挥剑浪费魂力的。

因此，所有的压力全部转嫁到防守的士兵与魔法师身上。

一番惨烈的厮杀过后，剩余的黑雾战士缓缓退去，像光滑的白色塑料板上被倾斜倒掉的墨水般，干净的不留一丝痕迹。

维利特喘着粗气，浑身已被汗水浸透，看着要塞上，城墙下，荒原中无数静默的死尸。

总算，第一波撑下来了。

另一边，乔尔夫面色憔悴，同样张望着倒下的满地战友与敌人。

只是一次试探吗？

倒下的敌人都是些普通的战士，连一位上的了台面的骑士都没出现。

绵延极长的战线，进攻方不集中一点猛攻，是不可能突破的，而若是集中到了一起......

回头看了一眼纹丝未动的西泽云珏以及他背后震慑心魄的魂像，“炼魄，浸灵，沉魂。”骑士的一条完整进阶之路，还好，他们没有赐魂神殿，在浸灵之后，即使步入了沉魂阶段，也无法凝聚强大的魂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