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看着平原上连成线的车队缓缓进入庄园，付上心头一片冰冷，西泽云珏分明是打算在他这里常住了呀。

付上推测，西泽云珏呆在领地的目的估计为了拉近与勿奈无胭的关系，试试长时间的相处能不能把这位三元素融合者从自己身边夺走，这样就可以彻底摆脱他这个不稳定因素了。

西泽云珏住在这里，对付上来说有利有弊，就像一座围城，他想搞外面的贵族但是出不去，外面的彼什势力再大想搞他同样进不来，基本上，类似于神灵目光注视下的信徒，能保护信徒不受外部邪魔妖灵的侵蚀，但本人也别再想搞一些不合规的小动作。

不过正好可以乘着这段时间专注一下自身的发展。

付上撬开艾伯特的嘴巴，翻开眼皮，剥光以后仔细查看一遍，除了那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外，艾伯特的身体仍旧没有出现外在的任何不良变化。

通过一番对话，思维逻辑也无异常。

魔药大师斯特克曾告诉他，绿色荟萃普通人服用过多可能会变成痴呆，那么，到底是药剂的副作用，还是因为不具备元素亲和力而造成的脑损伤？

而他现在通过巫师的自我修养，配合集体心流已经变作伪超凡者，还能按照普通人的标准衡量吗？

“向领民们发布公告，告诉他们我调配了一种魔药，需要有人试验魔药的效果，自愿参与者，每人可以获得二十二枚金币的报酬。”

“嗯，向他们声明，服用魔药的试验可能会出现各种意外，如果遭遇不幸，在二十二枚金币的报酬基础上，他的直系亲属永久免税。”

用手杖轻点两下地面，看着男仆消失在走廊上的背影，付上自我安慰，研究怎么会没有牺牲，就当这是临床试验。

得得的碰撞声响起，回头看着牙关发颤的艾伯特，付上吩咐一边的助理，“帮他把衣服穿上。”

黑月结束后，气温直线下降，幸好付上提前准备了大批棉麻，通过劳动报酬的形式下发给民众，即便是凛冬将至，民众仍旧能保持在户外高强度作业，生产建设，一刻不停。

一日后。

显而易见，傻子领主言出必行建立的信用效果显著，为领主办事就能得到回报，相信他的人着实不少。

付上看着面前集合的男女老少，本以为来的全都是些老病残，意外的是其中居然有不少小孩子，这是他万万没想的。

“莎莉亚？你来这里做什么？”

人群中，付上一眼看到了缩着膀子瑟瑟发抖的瘦小女孩，是那个曾在他的第一节课堂上，当众将沙袋抱上讲桌的学生。

“还有，你的手套和棉衣呢？”

这是付上自入冬后发给学生们的福利。

“老......领主大人，妈妈生病了，我，我把手套和棉衣都卖掉了。”莎莉亚说着声音已有些哽咽，“爸爸卖掉了粮食，抵押了家里的耕牛，可钱还是不够，药店的伙计还要很多很多的钱。”

可怜的孩子，付上正准备给钱将她打发走，想了想，又改口道：“上次的成绩测试，你非常优秀，同为蒸汽与机械之主的门下，它从不会亏待掌握真理的人，我也一样。”

“我奉行它的意志，这是你应得的奖励。”付上从钱袋子里摸出两枚金币。

在难以置信的神色中，小女孩抿了抿发紫的嘴唇，“这是真的吗大人。”

“当然，蒸汽和机械从来不会骗人。”

小女孩接过钱，付上又安慰道：“不用担心莎莉亚，作为蒸汽与机械之主的信奉者，在你成长起来熟练运用它的能力之前，这位伟大的存在自然会眷顾你，还有你的母亲。”

以大致相同的方法，将所有想要参加试验的孩子依次遣返，接下来付上又开始关注人群中的青壮年。

“你呢，夫人，想好了吗？你应该了解过，魔药试验是有生命危险的。”

长期的营养不良和频繁的生育令她身形枯瘦、面部沉积了大量的黄褐斑，头发花白，眼睛黯淡无神。

不只是贵族圈内，因为社会超凡力量的诞生完全是随机事件，受限于社会形态，在家庭能够供养的范围内，所有人都会尽力的多生孩子，能活着养大了，便给家庭添多了一份劳动力，创造的效益提升，而且按照千人出一的概率，倘若诞下一名超凡者，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天大好事，瞬间就能从社会底层升迁至中上游，从被奴役被剥削角色替换为剥削者。

在医疗落后的时代，每一次生育对女人来说都是一场可能危及到生命的冒险，这样的冒险无异于一场豪赌。在超凡力量和落后生产力构建的意识形态下，对此，所有人仍趋之若鹜，前赴后继。

生育本身就是极度痛苦的，更何况还要在物质匮乏的条件下将孩子养大，眼前的农妇，随着付上的发问，泪珠连成线的滑落，娓娓说明了原委，丈夫病逝，她的身体向来不好，前段时间男爵的劳动征集令，她没能换取到任何报酬，现如今的魔药实验，无疑是一场新的赌博，如果她能活着拿到这笔钱，就可以亲自抚养孩子们长大，倘若因此而死去，长子已经十三岁，不但能拿到钱还有免税的待遇，自然也能带着兄弟姐妹平安长大。

“请尽力将我的学生还有我未来的学生抚养长大。”付上再度将手探入干瘪的钱袋子，摸了摸，索性将钱袋子丢了过去，“这是你的薪酬。”

“那么你呢？”

处理完几个女人，付上上下打量一下年轻男子，身板结实，四肢健全。

“大，大人，咳咳......”男子说着剧烈咳嗽两声，“我被黑虫咬了，买不到昂贵的解毒剂，活不下来的。”

横竖是个死，还不如到领主这里搏一搏，死了结局没变，活下来可就赚大了。

“不用了，你的命我买了，去我的管家那里直接拿钱买药吧。”

......

随着时间推移，一个又一个愿意试验的人员领钱离开，人群也变得越来越小，付上脸也越来越黑。

下午时分，看着场中剩下的寥寥数人，付上无奈叹了口气，这都是些什么破事，我明明是来做试验的。

剩下的人群，残疾和老人，付上不需要他们的经验，目前的发展阶段，不能增加生产效益的人对他来说没有接济的必要，唯一的价值就是配合他研究绿色荟萃，为领地的未来做出贡献。

年龄分布范围小，这样导致测试的样本不全面，不过对于第一批的预先测试，这些人应该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