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李赵氏又过了两个时辰才悠悠转醒。
侯间火辣辣的干涩让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来人,来人啊。”
一个婢女连忙端着水过来,扶起李赵氏喂她喝下。
李赵氏想着过了这么久,事情应该处理得差不多了。
就李书瑶那个贱丫头还妄想和她们母女斗!
啊呸。
“老爷呢?”李赵氏问道。
这才发现伺候她的婢女并不是她一味用惯的葛微,而是一个生面孔。
婢女小声回道:“老爷进宫了。”
李赵氏也没多想,摇了摇有些发沉的脑袋,对着婢女甩手道。
“你下去吧,叫葛微过来伺候。”
婢女扑通一声跪下,身子有些颤抖。
“回夫人,葛微姐姐和其他几位嬷嬷姐姐都被白管家发卖了。白管家便让奴婢来伺候夫人。”
李赵氏细长的丹凤眼猛的一张。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婢女在地上磕了个头。
“夫人息怒,今后由奴婢来伺候您。”
“奴婢待会儿给您收拾东西,咱们明天就要搬离栖禧院了。”
李赵氏死死地盯着她,尖利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都给我细细说来!”
婢女将自己知道的断断续续说了,说完还退远了一些。
夫人喜怒无常的,便是伤了她,她也无处喊冤去。
李赵氏瞪着双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怎么会这样…不能啊…不能啊…
李赵氏眼圈发红,抓起枕头就往婢女砸去。
“你胡说!老爷也不会这么对我的,我没错,为什么要我去静心堂!”
静心堂那地方之前是老太婆养老的地方,又偏又冷清的,她哪受得住。
“你肯定是被李书瑶那个贱丫头收买的。”
“不行,我要见老爷!我要见书惠书宜!”
李赢一身常服走进来,上前就给李赵氏一个响亮的耳光。
“还没闹够?!”
李赵氏捂着脸,眼里不断流下来。
“李赢你疯了!我嫁进李家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竟然敢打我,你就是这么对付你的发妻的?!”
李赵氏从床上起来,张牙舞爪地就要朝李赢扑来。
李赢把住李赵氏的手,对着角落的婢女说道。
“你去找白明给你换个地方当差,夫人既然不喜欢你,往后也不必别人伺候了。”
婢女微微点了点头,就信步离开了。
主子的事她还是能少掺和就少掺和。
李赢没有一丝温度地对着李赵氏道。
“拜你的福,我现在没了官职,在家赋闲两年,你也没得那本事再去贴补你那六品官的娘家。”
赋闲!
李赵氏用力挣脱了李赢的手,李赢手劲大,她的手腕已有些发红。
但她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没事赋闲呢。”
李赢冷笑着,目光直视着这个自以为很有心机,实则蠢钝自私的女人。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们的好主意。厌胜之术乃国法所禁,你们还敢搬回府中。”
“藐视国法,你知道是什么罪吗?”
李赵氏有几分慌乱,无助中死死握住李赢的手。
“老爷,老爷,你听我说。”
“这都是李书瑶干的好事,再怎么也不会连累到我们府上的对吧。”
李赢心里忍不住一片苍凉,这就是他同床共枕近二十年的发妻。
事到如今,竟然还不承认!
李赢一脸冷漠地掰开李赵氏的手。
“赵氏,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我不休你下堂都已经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了。”
“婉儿,绿意,刘嬷嬷……这些人怎么死的,要我一个个说给你听吗?”
李赵氏眼神闪躲:“老爷,你提她们做什么,都走了好些年了。”
李赢气不过,又给了李赵氏一巴掌。
李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大骂道。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自私虚伪,愚蠢愚昧!我真的对你太失望了!”
“你以为真的受苦的就只有你吗?”
“书惠和书瑶要去净元庵清修两年。按照书宜的性子肯定会进宫的,到时你要她怎么自处,白身的女儿去选秀?”
“安安稳稳嫁给旁人做个正头夫人不好,一定要到那宫里去争?!”
“我本来就不赞同……你看看你教出的女儿……”
“我告诉你,你再闹下去也没意义。你不照做,让人寻了错处就等着一家子流放好了!”
李赢说完,还不待李赵氏反应就拂袖而去了。
他现在对着李赵氏只能是相看两厌。
好好的一个家硬生生给折腾成这样。
李赵氏呆呆地坐在床上,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什么都没了……
他知道了……
李赵氏想起她刚刚嫁过来的时候,好像也不是这样的。
李赢虽然偏疼方婉,但对自己还是不错的。
按照她的出身是高嫁了……
也许老太婆说的没错,要不是方家落败了,这正房夫人哪里轮得到她。
当初老太婆为李赢求娶她,未必没有看她小门小户想拿捏她的心思。
可是凭什么!
她才是李赢明媒正娶的夫人,才是这偌大李府的女主人!
她凭什么就要看那几个妾室的气,还有刘嬷嬷,仗着是老太婆留下的遗奴就给她脸色看。
但凡挡了她路的人都得死!
李赵氏急忙穿上鞋,就往静安轩而去。
书宜……书宜从小就聪明,这次主意也是她想的,她肯定有办法……
没人知道李书宜和李赵氏说了什么,李赵氏最终的态度还是软了下来。
一副大彻大悟,与世无争的模样,对静心堂竟然一点也不排斥了。
碧玉阁。
阳夏在书案前写着策论,旁边已经堆了一沓了。
这人算不如天算,她既然要去净元庵清修,这再往回带东西就不方便了。
还是早做准备,多写点策论留给范思明吧,总算是个可塑之才没道理荒废了。
芸脂端了糕点进来。
“我的小姐,您就歇歇吧,从一回来用了点东西就开始写,现在还不停。”
“这身子累坏了,可是您自个儿心疼,我们可不会在那为您哭去。”
阳夏笑了笑,她这是头一回发现芸脂还有管家婆的潜质。
“行了,芸脂你放那儿吧。过一会儿就用晚饭了,不打紧。”
阳夏把铺满墨迹的字放到一旁,又开始在一张新纸上写着。
“对了,芸脂你去和芸香一起帮我收拾东西吧。”
“净元庵你们就别去了,待在府上就好,没必要去那里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