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公寓因为长久无人居住显得空旷冷清，厨房几道家常菜冒着徐徐热气，氤氲了夜色。

魏暮舟坐在沙发上，电视打开着，却没有一分心思放在上面，左右顾盼，心里对莫芮是否会信守承诺竟打起退堂鼓来，没了银幕前的爽朗自信。

直到门铃声响起，他脸上的迷茫化作惊喜，快步前去开门。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莫芮推开挡在门口的魏暮舟，淡定自若地走进一个独居的男人家中，仿佛进了自家一般随意。

“我答应了就不会食言。”

耸了耸鼻子，看向昏暗的厨房。

魏暮舟看道莫芮注意到厨房，脸上带着洋洋得意的笑容：“年夜饭，让你好好尝尝我的手艺。”

莫芮挑眉看他，在她的认知里，演员是个常年在外奔波的职业，没有几位能静下心来洗手做羹，更何况这位童星出道的大忙人。

魏暮舟见莫芮径直坐在沙发上，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也不再埋怨，委屈巴巴地独自将精致的菜肴端出厨房。

象牙白的瓷盘上，光泽亮丽的佳肴在水晶吊灯下折射着流光，汤汁浓郁，香味扑鼻，媲美五星级餐厅大厨显然是夸大其词，但是在一般家常菜中确实有出彩的地方。

莫芮如同贵客一般坐着，等候服务员上菜，顺带在心里默默给出了评分。

魏暮舟丝毫不知道他在自己女神的眼中与服务生别无二致，将筷子布置妥当，转身询问：“果汁还是可乐？”

莫芮瞧了眼两大桶饮料，对魏暮舟的周到颇感欣慰，语调上扬：“果汁，热的。”

见识到自己这位看着年纪不大的邻居的出手阔绰后，他显然知道了她非富即贵的身份，对她的挑剔自动找好了理由，乐呵呵地去温热果汁。

等一切准备妥当，春晚如期而至。

“唔，还是熟悉的味道啊。”

魏暮舟感慨地叹气，卸下伪装，他也懒洋洋地缩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歌舞平生，节目精彩纷呈。

莫芮却对这种全国统一观看的直播晚会很兴趣，认真地观赏着。

“喂，你不抢红包吗？”魏暮舟将手机在莫芮眼前晃了晃，“我们加微信好友吧，这样就可以一起抢红包了。”

莫芮摸出手机，开屏便被各种微信群轰炸，消息飞快划过，所有潜水的人都在一瞬间冒了出来，活跃的像被盗号了。

她至今为止加的好友极少，大多是一些学校的各个学科的群聊，看着所有人喜气洋洋的讨要红包，她嘴唇微抿，缓缓挑起一个弧度。

好友大多知道自己不会回复私信，也没有人特意给她发祝福，其中最特别的当属沉寂了半学期的学习委员张路仁。

她并没有特意备注姓名，看到微信名思索一会才记起这个她一时兴起添加的大胆的男生。

一枚路人：莫芮同学，祝你新的一年天天开心，心想事成，万事胜意！

莫芮：谢谢学委，新年快乐。

莫芮自认为平易近人的官方回复看的张路仁一愣，打消了聊天的小心思。

莫芮并不知道自己吓走了一位鼓起勇气给她发消息的少年，在几个大群里抛出几个红包又陷入沉寂。

瞥了眼魏暮舟期待的眼神，她伸手扫描他展示的二维码。

演艺无涯舟舟苦。

莫芮挑眉，没想到在微博上一本正经的魏暮舟私下这么逗乐。

刚点击通过，她就收到了魏暮舟发过来的两百元红包。

“新年快乐，谢谢你陪我一起过年啦。”

莫芮微笑，举起手中果汁：“新年快乐。”

“不知道你为什么一个人过年，不过这样看来我们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了。”

看着莫芮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人守岁，他难免有些感触，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莫芮。

莫芮本来就是为了春晚而来，而魏暮舟陷入自己的思绪，周身萦绕着伤感，没有了之前的活泼。

新年钟声倒计时响起，一声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

魏暮舟回过神来，看向自己的手机，转而神色黯淡，冲莫芮笑笑：“是你的家人吗？快接。”

看着那串没有备注的号码，莫芮有些愣怔，在魏暮舟的提醒下接通。

“芮芮，新年快乐。”

伴随着段墨黎低沉愉悦的嗓音，窗外广场的烟花炸开，像咬破的夹心软糖，果酱流出，填充了整个口腔，让人舌尖也透着甜蜜，沉重的发不出声音。

很久，等窗外有一朵烟花炸裂，莫芮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新年快乐。”

仿佛她一直执着寻找的热闹在这一通电话里得到答案，原来真的有人会像网上说的那样，在零点整为他人送上一年的祝福，她明白自己不是缺少一声新年快乐，只是期待一份仪式感，一份意料之外的惊喜。

而段墨锦恰巧满足了这份期待而已。

迅速收敛情绪，冷漠的声音传出。

“为什么突然打电话。”

“没有为什么，想打了就打给你。”

莫芮嘴角上扬又快速落下：“说完了吗？我挂了。”

段墨黎背身躲过父母隐隐约约试探的眼神，无奈道：“小姑娘好狠的心啊，你没有什么其他想说的吗？”

莫芮想了很久：“祝你新的一年天天开心，心想事成，万事胜意。”

迫不得已借用了张路仁的消息，她确实没研究过怎么说新年吉祥话。

段墨黎眼中染上笑意，他仿佛能想象到小姑娘偏着头思索的模样，分明不情愿却还是耐着性子应付他。

“也祝你身体健康，一生顺遂。”

挂断电话，莫芮注视着窗外的烟火上升，绽放，湮灭，坠落。

那些喜悦也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很可惜，她并不身体健康，也不一生顺遂。

魏暮舟走过来拍了她的肩膀。

“小姐姐，是你的家人吗？”

莫芮回头：“未婚夫。”

魏暮舟仿佛听到了世界毁灭的消息，他瞪圆了眼睛，嘴巴微张，惊恐地看着莫芮，为什么好看的小姐姐都名花有主了？

“你，你，你……有未婚夫？”

莫芮点头，至少她以前接触的人中这个年纪有未婚夫或者未婚妻并不稀奇，他们都巴不得快些为自己选定一位靠山或者助力。

魏暮舟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地问：“商业联姻？”

莫芮思索了一下，再次点头，这样说好像也没错。

魏暮舟长叹一口气，唉，果然，豪门不配拥有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