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其四 誉王李螭(1 / 1)吃瓜的小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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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赵青衣等人下榻的客栈大堂里依旧人声嘈杂,小二满头大汗地来回小跑。

“这不是上官公子吗?真巧啊。”

赵青衣优雅地微笑着,踱步到突然被叫名字而呛到的少年面前。

看见少年捂着嘴巴不断地咳嗽,不知所措,赵青衣递过去一块手帕。

“咳咳,谢谢兰,兰姑娘,咳咳咳。”

待少年的咳嗽好些了,赵青衣从容不迫地搭话。

“上官公子又来吃饭啊。”

“嗯,嗯…那个…我就…就顺路过来看看…”

呵呵,说什么顺路,痴心的小伙子一定怕昨天那帮人又来纠缠我,专程来的吧。

赵青衣掩嘴笑笑隐藏内心地想法。

“兰姑娘也是来吃饭的?”

“是呀。”

“那,如果不介意,我这儿菜还没有上,姑娘可与我同桌。现在人多,空位恐怕要等一会儿才有。”

“这个嘛…”

看着少年像看见骨头的小狗,充满期待、亮晶晶的双眼,赵青衣故作勉强,四周看了看,确实如上官井所言,暂时没有其他空位。

“那就多谢上官公子了。”

少年的脸上一下绽开笑颜,殷勤地给入座的赵青衣倒茶。

“小二,加菜!”

“客官稍等,马上来!”

一边喝茶一边欣赏上官井邀到自己害羞又开心的模样,赵青衣慢慢开口

“公子是首辅门客,不是每日都锦衣玉食,怎么会来这种小地方?”

“哎…首辅府邸哪来的锦衣玉食啊。”

上官井愁眉苦脸,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看得赵青衣有些疑惑。

“那可是西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啊。”

“哎…”

上官井叹了口气,像个小怨妇。

“兰姑娘有所不知,上官首辅虽然位高,但毕竟年事已高,什么时候升天都不奇怪。真正的权利掌握在皇甫次辅手里。这事朝中无人不知,上官首辅哪里能捞到油水,自然没钱。”

“皇甫?”

“是啊,皇甫次辅还是当朝皇后的大伯,太子的大姥爷,家里两个儿子都在朝中要员,一个在户部,一个在工部,都是富得流油的职位。哎…着实令人羡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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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与“兰姑娘”聊天吃午饭,分别之后我确认女装的他若有所思地回到了客房。

我摸了摸下巴,决定下午去探望一下钟大人,于是溜进小巷,蹿上了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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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跟你说了多少次,下次不要那么突然地出现在别人背后,我年纪大了经不住吓。”

听着钟大人一边抱怨一边擦拭着衣袖上的水,我赶紧给他倒了杯茶,放在他座位旁。

“不好意思啊大人,职业病,况且我没想到您浇花浇得那么认真。”

这是自钟竹劲担任礼部尚书以来,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兴许是与我在墨州相熟,而他又知道我的秉性和工作,钟竹劲丝毫没有他身为礼部尚书的庄重,直白地瞪了我一眼,叹了口气,便也没再说我,落座端起茶杯。

“今天怎么突然有时间找我了?”

“这不是,大人您晋升礼部尚书,我还没给您道喜呢,恭喜您了。”

“可喜是可喜,但这才是个开始啊。这不,刚到春闱,太子那帮人就开始搞些幺蛾子。”

他说的“开始”指的不是自己的升官之路,而是朝中大事:党争。

太子李怀英无才无德、不能服众,但朝中忌惮太子的后台,如日中天的皇甫次辅一家,不敢轻举妄动。直到一年前,常年镇守边关的二皇子李怀响突然决定回京争太子位。钟竹劲身为李怀响的忘年好友,心系民生,始终看不惯皇甫一家以权谋私却投鼠忌器,不敢出手。在李怀响向他表明意愿、一番推心置腹之后,钟竹劲下定决心支持二皇子,成为了二皇子党的领袖。

只是六部之中,除了兵部和吏部在圣上的掌控下,其余四部均有皇甫党羽,前途漫漫呀。不过,这也是我这个钟竹劲在朝野之外的帮手起作用的地方。

“那大人是在想对策咯?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也只有我这个当礼部尚书的去解决妥当。”

“行,钟大人辛苦了。”

“嗯。”

说了说闲话,喝了口茶,钟竹劲心情舒畅了些。他也明白,我这种时候不告而来不是为了和他唠家常。

“好了,讲正事吧。”

“大人,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讲过剿灭东瑛间谍一事吗?”

“记得,我已经联络过程将军,时机一到就实施抓捕。有什么变故吗?”

“是,有两件事。首先,希望您通知将军,抓捕的时间可能要推后些。”

“为何?”

“近日有东瑛的人又来了,想要行刺朝中重臣。”

“目标知道了吗?”

“原本应该是上官首辅,最近…可能会换成皇甫次辅。”

“什么?为何暗杀目标会变?”

看着钟大人一脸不可置信,我示意他接着听我解释。

“他们进京之后在上官宅邸附近转悠,还暗地里跟踪上官首辅,奈何那位老人皇宫和家两点一线,他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最近除了接着跟踪便没了其他行动。于是我便上前试探,发现他们的目标其实不是‘上官首辅’而是‘西唐重臣’。”

“所以,你就趁机将他们的目标换成了皇甫次辅?”

“没错,我作为一个善良的京城吃瓜群众,十分热情地跟他们科普了一下朝中局势。”

“呃…何为‘科普’还有‘吃’…‘吃’什么?”

钟大人皱着眉头表示疑惑,我意识到自己有些飘了。

“咳咳,就是告诉他们,比起上官首辅,皇甫次辅才是真正的‘西唐重臣’,而且好下手。”

“嗯…”钟大人陷入了思考,“你确定他们不是装傻充愣?来我朝行刺,竟然连我朝局势都不知?”

“我原本也觉得奇怪,于是试探了他们。他们都不知我朝有几位皇子,兄弟关系如何,以为手足相亲呢。”

“哎…”应该是想到了两位殿下,钟大人又叹了口气。钟大人总说自己是看着两位殿下长大的,于是每次聊到这对兄弟现在的关系都会哀叹很久。我赶紧回到了原题。

“我觉得他们一行仅为制造恐怖而来,没有政治目的。”

“不管他们为什么而来,也不能让他们伤害我朝人民!”

“钟大人说的是。我也早已查清了他们的计划。一行人绕远路到墨州分开成两路,分别进京,一是为了掩人耳目,二是为了差人去焱州取东西。”

“焱州…莫不是?!”

我点了点头,告诉钟大人他想的没错。

“黑火药。”

“什么?!”

钟大人拍案而起,怒不可遏。黑火药的威力他在焱州当差时见识过,能开山移地的东西若是在熙熙攘攘的京城引爆…

“那些东西现在在哪里?他们…那帮贼子想要干什么?!”

“大人冷静,且听我说。现在东西在城西的一座废园子里,是我暗中安排的。四周无人居住,我也派了熟悉黑火药的人在附近偷偷守着,有什么意外能应付得来。”

我能看出钟大人还是担心,却也没有再追究,嘱咐了我几句一定要注意安全。

“别告诉你真打算炸死皇甫一家。”

“当然不会,这么轻松就死掉算白便宜他们一家。顶多吓吓他们而已,顺便借他们的手,换个人。”

钟大人抬起眼。

“你是指,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使。”

“正是,这便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

“哎…井儿。”

钟大人这次叹气带上了我的名字,让我心里一惊。糟糕,这是要开始说教了。

“井儿,若是京卫指挥使司心向二殿下,哎,至少保持中立也能为我们创造有利条件,可你不能引狼入室啊。如果那黑火药出了意外,在京城爆炸了,会伤及多少人命,你想过吗?”

我低着头没有吭气。这种问题上我确实理亏,就算我再小心也不能保证不出意外,黑火药毕竟掌握在别人手上,无法狡辩。但这种一箭双雕的机会,我实在没法放下。

“要以江山社稷、百姓平安为重,下次不许这么做了。”

“是……”

好在只要我乖乖认错,钟大人就不再费口舌说我。

“指挥使司之事,我会通知程将军,让他有个准备。不过朝臣结交军官毕竟是忌讳,你也不要想着他明面上能给我们带来多大好处。”

“知道的,谢大人。”

“哎…”

看钟大人疏了一口气,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端起茶壶为他续上。接下来要谈的应该不是什么要紧事了。

“这东瑛细作一除,京城倒是会安宁些,铃儿那边却还不能松懈啊。”

“铃姐姐聪慧过人,墨州又是您任职过的地方,不会有事的。”

“哎…你说她一个女子,去做什么知州啊,这要是耽误了终身大事怎么办?”

“姐姐知性大方,又继承了您的优点,心怀四海,未来的夫婿肯定是一表人材、国之栋梁,钟叔叔不必担心。”

我呵呵笑,这是钟大人想女儿了。钟大人与发妻恩爱,可惜发妻早逝,钟铃姐姐是独女,又主动离家做了西唐第一女知州,诺大的家中只留他一人,难免孤单寂寞倍思亲。

钟大人会牵扯进剿灭东瑛间谍的事情,也是因为钟铃姐姐任职的地方与东瑛临近。党争终究得在暗里,不是他礼部的事情,按理他不该过问,但他还是愿意暗中帮我与程将军牵线搭桥。

“对了,还有一事,我想提醒你。”

“叔叔说。”

“这段时间,你最好注意一下誉王。”

“誉王李螭?叔叔怀疑他跟东瑛细作有关?”

这个名字让我感觉有些意外,却不是没有可能。

李螭被封为誉王,貌若潘安,虽姓李,却是当今圣上名义上的弟弟,先帝的养子。

提到这位貌美王爷,还有一个不得不说的故事:当年东瑛来犯,先帝挂帅亲征,直捣黄龙,险些打进了东瑛皇宫里。但先帝干了一件比打进别人家门更牛逼的事情:他掳走了当时已有身孕的东瑛皇后,将其带回西唐,直到东瑛举白旗投降也没把人送回去。先帝以国宾之礼待这位敌国皇后,在皇后分娩后收其子为养子,取名李螭。

这位皇帝是真的把自己当龙,在李螭之前已有八个孩子,且全是男孩,李螭算老九,也是唯二活着的。

顺便一提,另外一位是当今圣上李赑,先帝的第六个儿子。

扯远了。

总之,这位誉王李螭身上有东瑛皇室的血统。如果当初先帝没有把他娘亲掳走,他说不定就是现在东瑛皇宫的主人。说“说不定”,是因为现在东瑛皇宫的主人是李螭的舅舅,而李螭的亲爹和兄弟姐妹们被李螭的阴险舅舅趁着战乱全部干掉了。

若是李螭引东瑛人进京,是盘算着靠西唐的势力回去复国?他不怕他那位血洗皇宫的舅舅?陛下也不会答应吧。

不论是先帝还是当今圣上,向来不许他参政,更不愿意见他与朝臣军将结交。李螭本人看上去也毫无摄政的想法,据说整天窝在王府琴棋书画,活得比大家闺秀还大家闺秀。

话说回来,虽然现在相安无事,可只要陛下想,京城一出现东瑛的细作誉王就可以背锅、掉脑袋。圣心难料,更何况这位从八位皇子中“脱颖而出”的当今圣上更是无人能看清,李螭如何做到不闻不问、从容到现在?心态这么好?还是装的?

“叔叔怎么想?”

钟竹劲喝了口茶。

“咱们已经察觉到东瑛细作潜入京城一事与皇甫有关,却始终找不到实证。我在想,是不是能从誉王那里入手。”

“叔叔可是发现了什么?”

我有些兴奋,又莫名紧张。不管李螭是不是真的佛,只要他和皇甫家的关系有了实锤,别说端掉一个细作窝,就是端掉整个皇甫家都不是梦,然后李怀响成功上位,圆满落幕,皆大欢喜。

可钟叔叔只是摇摇头,

“只是我的直觉罢了,听说誉王近日与太子殿下走得近,我有些怀疑他是否暗地里跟皇甫家有来往。哎…誉王向来谨慎,愿他没有做出这种不要命的事吧。”

我暗自撇了撇嘴,虽然我没有冰冷到会盼着一个可怜人掉脑袋,还是不禁有些失望。

“他倒是能跟皇室相处。”

“誉王也是皇室成员,陛下没有绝情到让他孤单一人。”

我摸了摸下巴。要这么说,陛下只是不愿意见到他结交外臣。既然允许他与皇子相处,也就是说,没有禁止他交朋友,那一般平民是不是也可以?

表面严格,却有很多空子可以钻。不像陛下的一贯风格。

莫不是陛下跟誉王之间有什么故事?

“好了,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被钟大人一叫,我才发现我竟不自觉地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誉王的事,你注意一下就行。不要硬来。”

“知道了,叔叔。”

尽管我甜甜地一口答应,钟大人看似并不相信我,叹了口气。

当然,事实证明,他的怀疑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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