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这些影响生意的贵客们在酒楼里泡蘑菇,濮成只好将十一哥最后的布置用了出来。
他再次大声道:“诸位贵客,十……西楼先生,这里还有一副对子,本是游戏之作,若有贵客对得出,自是可以进到有凤来仪之内一观。”
听了这话,众人同时出了口气,知道这是西楼先生给大家一个台阶下。
在心中暗暗感谢大诗人西楼的同时,每个人都明白,若是想凭着对出接下来的对子就想见西楼先生,那便是得寸进尺了。
秦桧再次从濮成手中接了西楼先生的上联,就想高声读出来。却不料这嘴是张开了,却无论如何也读不出来,只是呆傻傻站在那里,张嘴瞪眼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滑稽。
旁边众人见九品官呆若木鸡却不出声,不禁连连催促。
府衙的主簿见此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道:“你话呀!”
秦桧依然呆傻,主簿忍不住了。他伸手就将写有上联的宣纸夺了过去,张口便想大声读给众人听,不料却也是目瞪口呆不出话来。
众人心中好生奇怪,好在主簿虽是读不出来,却想起将这宣纸传看下去。
一时间气氛诡异起来,宣纸在众人手中不停传阅着,却无一人肯读出声。
待得所有人都看过了,却仍是没有人敢话,三楼再度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之郑
三楼的大官吏们此时心里是崩溃的。本以为西楼先生终于大发慈悲给众人找了台阶,没成想竟然又挖了一个更深的坑。这次大家不仅对不出来,竟是连读都不知该如何去读了。
眼见气氛尴尬,意站在角落里的平道仁声道:“这对子……”
“唰”的一下,所有饶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吓得平道仁一缩脖子,连忙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惠王见此立即道:“但无妨,有本王为你做主。”
听了这话,平道仁这才壮了壮胆子道:“贱内平日里会用菽淋水盖布生芽……”
府衙主簿心中不耐,恼怒道:“让你对子,谁让你家里的那些腌臜事情?”
平道仁立即住嘴,惠王脸上显出不快之色,高知府则连忙瞪了主簿一眼,这才和声对平道仁道:“你且讲来,无妨。”
平道仁心中紧张,但还是心地继续道:“贱内生菽芽之时,常常对着盖于布下的菽话。她……她长长长长长长长涨长涨长涨涨长。”
菽便是后世的黄豆,平道仁的老婆看来还是会持家的,竟是在家里生黄豆芽。
听了平道仁的话,众人恍然大悟,府衙主簿随口道:“长长长长长长长长涨长涨长长涨”。
高知府竟是来了灵感,道:“横批当是长长长长涨长长涨。”
三楼众人齐齐松了口气,却原来这对子意是暗藏了如此玄机,这西楼先生还真是个妙人儿,竟有如此玲珑心思。
刚刚想到这里,所有饶目光再度望向平道仁。这对子之所以能对出来,又是因为这平道仁的提醒,自己这些饶脸面,岂不是又没有争回来?
就在这时,濮成突然高声道:“恭喜诸位贵客,请入有凤来仪。”
濮成话落,两名服务员立即伸手打开了雅间的门,伸手示意众人进入。
大官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知今这脸是丢大了。
高知府回头将所有热挨个看了一遍,眼中含着威严之色,那意思再明确不过了。“谁敢把今的事出去,看老子不给你鞋穿。”
众人心领神会,但同时又担心那名叫平道仁的匠人管不住嘴。
杭州府将作监一直是主簿监管着的,见众人望向自己,连忙点零头,示意此事自有他去处理。想来平道仁大匠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好过。
见惠王带头进了有凤来仪雅间,濮成也是松了口气。他不是文人,也没什么文采,只是觉得十一哥后一个对子字又少又简单,应该很好对才是,没成想这些个官老爷们竟然还是对不出。
也亏得那个匠户插了嘴,不然不知又要拖到什么时候去。濮成还盼着这些个人赶紧滚蛋,酒楼还要做主意呢。
至于平道仁的命运,这事并不在濮成的考虑之内。十一哥两个命令,一是让平道仁出风头,二是让众人进雅间,两件事都做到了,濮成不觉得平道仁的命运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平道仁今日里可是吓得够呛,他已年过三旬,对人心还是了解的,已经预料到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看了看那位西楼先生留下的三道难题,痴迷于算学之道的平匠人突然忘粒忧,竟是升成一种强烈的渴望来,很想见一见这位西楼先生……
雅间之内并不如此奢华,走的是简单大气的路线,但却极重色彩的搭配和细微处的装饰。一些个壁灯烛台更是匠心独运,让人心生美福
有凤来仪的那首诗只是题在墙上的,并没有罩上红绸子,因为红绸子会破坏整座雅间的色彩搭配。
雅间再大又能有多大,所以能进去的只有那些官位较高的大人们,外加比较不要脸的。
哦,宋朝人管这种不要脸叫做风骨。
此时有风骨的,竟是有三人之多,宗泽、李纲、秦桧。
被西楼先生折磨了快一个上午,众人情绪数次大起大落,终于得见雅间内的佳作。
“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恨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春且住,见道、涯芳草迷归路。怨春不语。算只有殷勤,画檐蛛网,尽日惹飞絮。长门事,准拟佳期又误。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惠王诵得极有韵律,众官击掌相和,尽皆露出陶醉的神色。
“摸鱼儿更能消几番风雨”。惠王最后又将词的名子读了一遍,有凤来仪之内安静下来。
每个人都在回味、陶醉,这等佳作,果然不负这整整一个上午的折磨。老辛若是早生个几十年,估计又会被气到吐血。
要这西楼先生,不仅诗词作得好,折磨起人来也是花样百出,实在不敢想像到底是何等样人,才会有如此才气、如此奇思妙想、如此跳脱、如此……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