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敏中的胡子不停抖动着,最后忍无可忍怒吼道:“叫声外祖父你会死吗?”
田十一回道:“我不叫外祖父你会死吗?”
“唉!”娄老头拉长声音答应了一声。“乖外孙,以后可要听外祖父的话啊。”
船舱里其余三人呆住了,心里面最崩溃的自然是田十一。只是说的话里面带了“外祖父”三个字,就算是叫过了?
虽是应了一声,但娄敏中并不如何满意,毕竟不是真心诚意实实在在叫的。他心里也非常奇怪,不知十一郎为啥死活不肯叫外祖父,所以奇怪地问道:“你外祖母是我娘子,我自然是你的外祖父,为啥你就不肯叫呢?”
十一郎挠了挠脑袋,无奈说道:“方百花称你做叔父,方小六是你的徒弟。”
话虽半句,意思却明朗了。娄敏中恍然大悟,乖外孙原来是怕吃亏啊。
哈哈哈笑了几声,娄敏中说道:“不若这样,你叫我外祖父,其余人便让他们称我为娄老货好了,反正他们背地里也是这么叫的。”
舱内三人再次被打败了,谁都想不到,娄敏中为了听一句外祖父,连这种亏都愿意吃。
见田十一仍是没有叫外祖父,娄老货急了。他知道打铁要趁热,若今日不能让田十一认下自己,以后就难了。
在江湖上打滚一辈子,娄敏中又怎么可能是简单货色。
他望着十一郎,突然阴阴一笑,说道:“你一直在找的那伙造船匠人,我知道在哪里。”
田十一与董小婉一齐瞪圆了眼睛,娄敏中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那意思是,你不叫外祖父,我就不告诉你。
其实田十一的心防刚才已经松动了,娄敏中帮自己做过那么多事不说,还许诺自己做他的第一继承人,这得是多大的恩情。而且从这副身体的关系上来说,人家也是实至名归啊。
既然要叫,就不能扭扭捏捏的。十一哥整了整袍子,恭敬地一揖到地,叫了声“外公”。
外公虽然不是外祖父,但意思却是一样的,更何况大宋早就有外公这叫法了,只不过是在乡野间流行而已。
娄老头一时间老怀大慰,不知不觉老泪纵横,拉着十一郎叙说着与他外婆的故事。
好不容易说完了,娄老头精神抖擞,一着心愿得偿,立即帮外孙儿谋划起如何夺取那些个造船匠人来。从人手的分配,到如何包围,再到怎样确保不走脱一人。
等到谋划完成,娄敏中长出口气说道:“外孙啊,我探听出,那些船匠的主人是个女子,小子你大可以抢回岛上去,做个压岛夫人也是不错的。”
十一哥眨巴眨巴眼睛,觉得女人还是不要了吧,毕竟抢船匠和抢女人是两码事,自己有些做不出来。
这时董小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对着田十一说道:“田公子若要强抢妾身,妾身自不敢反抗。那些个苦命的匠人,妾身也可以当做嫁妆带过去。只是,如今妾身就在这里,便不要大动干戈了吧?”
娄敏中:“???”
田十一:“^^……”
懵了老半天,田十一这才试探着问道:“你……”
董小婉点头:“我就是那些姓董船匠们的主人,你们爷孙俩刚刚说,要抢回去做压岛夫人的,就是我。”
这话说得极高明,不仅表明了她的身份,还打了爷孙俩的脸。最重要的便是“那些姓董船匠”这几个字了,这是在隐晦告诉田十一,那些个船匠是她董小婉的,而不是杀人麻的,更不是海盗的。
娄敏中抱着茶碗品着茶,脸都快杵进茶碗里面去了。太特么丢人,太特么尴尬了。刚才还以为是田十一的小妾呢,让自己这老脸可往哪搁?
十一哥“呵呵”干笑着,心里面各种马奔腾跳跃,这脸还真是丢到姥姥家了,而且是和姥爷一起丢的。
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田十一硬着头皮表示,愿意出高价让那些个造船匠人跳槽到自己这里来。
董小婉已经差不多吃透了田十一的性子,知道此时正是以退为进的时候,立即表示可以将那些船匠送给田公子。
都丢了那么大脸了,怎么还好意思白要。虽然是人不是商品,但毕竟是跟着董小婉混的,所以田十一坚持着要给董娘子一些补偿。
此时董小婉突然心中一动,改口说道:“补偿是不需要的,若田公子果真不肯收下,到是可以与妾身做个交易。”
十一哥立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知道这董娘子要使坏了,所以连忙说道:“既如此,田某便收下这些船匠了,多谢董娘子。”
说着,还作了个揖。
董小婉已经想好要好好戏弄为难田公子一番,没想到田十一却改口收下了,一时间目瞪口呆。
“你!”小婉姑娘怒道:“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这就不能忍了啊,十一哥立马回道:“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我不是男人?”
董小婉更是狠人:“试就试,不敢试就说明你不是男人。”
田十一:“我……”
娄老头:“?……?00”
田十一没想到自己打嘴仗居然打输了,这还真是个女流氓啊。
心中想着好男不跟女斗,十一哥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不是男人。”
董小婉:“……”
娄敏中心里:“这小子真的是小花的儿子?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董小婉咬牙切齿地吼道:“无耻!”
说罢,甩袖而走。
田十一摸了摸鼻子,见娄老头正望着自己,只好小声辩解道:“明明是想睡我,还说我无耻,还有没有天理了?”
娄敏中面色古怪,小心地向外孙问道:“你真的认为,那事儿,是男人吃亏?”
十一哥心中无语,口中同样无语。吃亏肯定是不吃亏的,只是不能对不起百花呀!这种心思在大宋朝,怕是没人能够理解得了。
造船的匠人势在必得,总不能因为置气就不理董小婉,爷孙俩外加红脸刀客出了船舱来到一层甲板。
“师父,你怎么在这?”不知什么时候跑来的方小六,脆生生地问道。
“呃……”
娄老头迟疑了一下,对小六说道:“以后叫娄老货。”
方小六瞪圆了眼睛,差一点就伸手去摸师父的额头了。若不是中了邪,又怎会说出这种胡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