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抱一会儿，我就放你回去。”何慕瑾整个脑袋都埋在她的颈项，在沈晗的怀里蹭了蹭，开口的声音低沉，有些哑，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男孩儿，想在她这里撒娇要糖果。

沈晗摸了摸他的脑袋，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阿瑾，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别说话，让我抱会儿。”

自从星辰的那个方案通过后何慕瑾这两天都在公司加班，加上今天的事情，现在感觉自己已经倦到了极点，鼻尖透过熟悉的味道，有些安心，闭着眼睛，假寐。

不知不觉沈晗怀里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微微低垂着眼眸，看着何慕瑾的睡颜。

何慕瑾的侧脸虽然不及正脸惊艳，但是这该死的高低高低高，简直太完美，悄悄的伸出一只手，碰着他的眼睫，那人皱眉，有些不适，吓得沈晗赶紧收回手，乖乖坐好，不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晗半个肩膀已经完全麻木，没有什么知觉，怀里的人还在睡着，忽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沈晗吓得一个激灵，立刻将手机从口袋里面拿出来调成了静音。

瞧着手机屏幕上出现的三个字，直接挂断了电话，打开微信，在名为仙女窝的群里发了一条微信。

沈晗：怎么了？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她平常习惯用二十六键，这时候一只手不能动，一只手按着手机键盘有些麻烦，打了好一会儿才将消息编辑好发了出去。

林思颖：我的姑奶奶，你看看外面的天都快要黑了，你怎么还不回来上晚自习？

陆晨希：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可就不等你了。

沈晗一愣，这才想起她今天晚上还有晚自习，一看到何慕瑾都将这件事情抛在脑后了。

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已经六点二十五了，但她是在是不忍心吵醒怀里面的人。

好不容易才睡会儿，想来应该是累坏了。

沈晗：这样，你们几个现将我的书带去教室，就跟班长说我吃坏了肚子，在寝室上厕所，晚点过去。

林思颖：行吧，你快点回来啊！

沈晗发了一个的表情，将手机丢在一旁的座椅上，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

蓦地，何慕瑾睁开眼睛，本来只是想假寐在丫头的怀里面待一会儿，没想到真的睡着了。

动了动自己的身子，抬起头。

感觉自己的肩膀松弛了许多，低头，对上何慕瑾的眼神，软绵绵的说了一句：“醒了？”

“嗯。”

“我等会儿要上课，不能陪你了，回去的时候记得拿冰袋敷一下，不要忘记了，不然明天会肿的。”

沈晗的一只手臂还是僵着的，没动，倒是小嘴一张一合不停的说着。

准备起身，那人又将她按坐着。

何慕瑾用薄唇堵住她的叽叽喳喳，沈晗一囧，转瞬，回应着，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倒吸一口冷气。

何慕瑾蓦地顿住，有些慌张：“怎么了？是不是弄疼了？”

见何慕瑾紧张的模样，轻笑，动了动自己的手臂：“没……有些麻。”

“怎么不叫醒我？”何慕瑾抚着她的右手，慢慢律动着，给她按摩。

“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嘛。”

“舒服吗？”

“嗯，阿瑾最好了。”

没一会儿沈晗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何慕瑾撇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字，揉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去上课。”

沈晗笑，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在他微红的侧脸亲了一下：“那我先走了哦，回家的时候不要忘了。”

“好。”

有些事情何慕瑾不说，她也不追问，等他什么时候愿意跟她说了，再说也没关系，若是一直不愿意，她也不强求。

一个人走着，路上的人来来往往，有时候碰着一两对小情侣手拉着手，打闹着。

她倒是没有同何慕瑾一起在大学的校园中走过，唯一的一次，还是何慕瑾要在大弄一个讲座。

心想着，以后有时间一定要带他来走走。

“啪嗒”一声，教室的门被打开，里面的众人纷纷将头抬起，沈晗有些尴尬，将手机放回了手机袋，快步走到了林思颖的旁边，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你今天晚上又交手机模型呢。”

陆晨希撇了她一眼：“你还不知道她吗？她的目标可是六十分万岁，哪像小汐汐，一心想着奖学金。”

说着还碰了碰童汐的胳膊：“你说是吧！小汐汐。”

童汐将手中默写英语单词的笔停了下来，敲着陆晨希的脑袋：“小汐汐？你不闲恶心我还嫌恶心呢。”

陆晨希不服气，双手插着腰：“就恶心你！恶心死你，怎么样？小汐汐！小汐汐！小汐汐……”

童汐：“……”

将书包里面的耳塞拿了出来，堵住自己的耳朵，继续默写单词。

陆晨希：“……”

“我听说你不舒服。”听着耳后传来的男声，沈晗身体一滞，扭过头，看着顾凌凡微微蹙起的眉头，吓了一跳。

不仅仅是她，连身边的陆晨希与林思颖都吓了一跳，神出鬼没的，走路坐下都没有发出声音。

沈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说大哥，能不能不要一脸严肃的在这里吓人？”

“我听林思颖说你晚上吃什么吃坏肚子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没事，阿瑾今天过来了，缓兵之计。”

她这么一解释，顾凌凡的眉心蹙得更深了，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转身，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退开，将手中的书来回翻看着，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眼前一团密密麻麻，有些烦躁，起身，椅子与后座发出巨大声响。

嘭。”又是关门声，将原本不是很吵闹的教室顿时变得沸腾起来。

“他怎么了？吃火药了？”

沈晗静默，突然想起何慕瑾和那天同她说的话，他说，离顾凌凡远一点。

那刚刚发那么大的火气不会是因为她说了一句：阿瑾来了吧。

看着沈晗发呆的模样，陆晨希碰了碰她的手肘：“喂，沈晗，跟你说话呢，他刚刚在你旁边不是还挺好吗？”

“是啊！”

“那怎么一回去就变了……”

陆晨希的话还没有说完，沈晗一只手拍在她的肩膀上：“我出去看看。”

沈晗出了教室，外面已经没了顾凌凡的身影，往前走了几步，左右张望着，周围都在上晚自习，她不敢喊出声，突然一只手将她拉到了厕所。

蓦地，灯一关，沈晗瞳孔紧缩，满脸的恐惧，张口就想呼救，她连什么人都没有看清灯就已经被关了，而且，这……这可是男厕所呀！

薄唇微张，手掌就覆在她的唇上。

沈晗慌得不行，两只手随意的在对面那人身上没有章法的乱打。

“是我。”

两个字，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沈晗伸出一只脚踢在那人的小腿，掰开他的手，瞪着他：“顾凌凡，你发什么疯呢？”

她下脚的力道有些重，疼得顾凌凡闷哼一声。

将她抵在门上，倾身。

沈晗偏过头，想要打开他附在她肩膀上的手，但是按着她的人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反而还更用力了。

力道有些重，疼，像是想将她的骨头捏碎了一般。

“顾凌凡，你大晚上的不要发神经。”

顾凌凡微微弯腰：“晗晗，我把灯关了，你可以把我当成他，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

说着，将脑袋埋在了她的怀里，如此，她更加确定了刚刚在教室里面的想法。

顾凌凡对她，已经不是以前那种感情了。

这个怀抱，他渴望太久了，拼了命汲取她身上的味道，他真的不在意她将他当成任何人，只要她还在他的怀里。

感觉抱着的人没有挣扎，顾凌凡高兴得不行，心像受了惊的小鹿，不停的乱撞着，打乱了他的节奏，微微抬起头，薄唇在触碰着她颈项的那一刻，沈晗慌了，猛得推开他。

“你不是他，我也没有将别人当成他影子的癖好，不管你关不关灯，我看不看得清你的脸，那都不是他，何慕瑾独一无二。”

“沈晗！”

伸手一拉，又从新将她拉进了怀里。

“沈晗，我喜欢你，从高中就开始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她其实一点都不想知道，在她的心里，顾凌凡与其他人都不一样，他是她很好的朋友，她也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可是有些话一旦说得太明白，就回不去了……

这一次，沈晗任由他将她抱着，眼神黯淡，仿佛是失了力气，双手垂下，薄唇轻启，淡淡的开口：“可是顾凌凡，喜欢何慕瑾，是我从七岁就开始的事情。”

二十一个字，每一个字都从他的耳畔飘过，语气很轻，划过他耳垂的时候有些痒，心很疼，像是被人抽血剥皮，捧着一颗完整的心，被人碾得粉碎，七岁与十七岁，终究是他晚了。

可是他忍不了了，他的本意是想默默的保护着她不让她知晓，可是看着她一次次的为着何慕瑾做一些傻事，他就忍不住，她明明是什么都不知道。

上次他找他哥哥查的那些事，有关沈晗，全是何慕瑾，全部都是。

他到最后都没有勇气听顾凌风在说什么就直接讲电话挂断了。

蓦地，感觉自己背后一松，呵！他都不用开始就已经输了。

“为什么偏偏是何慕瑾呢？你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那么危险的人？”

“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今天的话我就当我没有听见，以后不要说了，我不喜欢。”

她不喜欢别人说何慕瑾的不好，任何人都不行。

顾凌风听着她生冷的语气，当真是除了何慕瑾，任何人都会想都不想的拒绝。

沈晗转身，一只手附在门的把手上，门被打开的那瞬间，又被顾凌凡一只手给抵了回去。

“顾凌凡！”当真是有些怒了，声音提高了几分，但也不是太大，毕竟这是学校，要是被人发现，有理都说不清了，她是一个在某些方面十分嫌麻烦的人。

“你知不知道你的一切危险都是何慕瑾带给你的。”

“我有什么危险？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再说，这是我和阿瑾之间的事情，与你有关系吗？”

“沈晗，你非要将话说得那么绝吗？”

“是！我对我不喜欢的人向来是如此。”

争锋相对，顾凌凡有些懊恼，沈晗又何尝不是？她不想这样，他对她也很重要，只是不是那种感情罢了，但沫沫以前对她说的一句话很对。

不喜欢就要拒绝得干脆，不要拖泥带水，这不负责，很不负责，她不希望顾凌凡在她的身上浪费时间。

没有可能的。

终究是他软了语气：“小晗，你什么都不知道。”

“只要他是何慕瑾，我就不在意，现在我说得够清楚了吗？可以放我离开了。”

“你知不知道，从道上接手地下格斗场的人是谁？是你心心念念的何慕瑾！是他，我问问你，当初何慕瑾一手创立他告诉你了吗？现在接手地下格斗场他告诉你了吗？你们两个人根本就不是在同一个轴上走着，你了解他吗？他的每件事情都瞒着你，小晗，你在他心里什么位置，你还不清楚吗？他根本就从来都没有信任过你！”

当真是控制不住了，他找过何慕瑾一次，他想何慕瑾放手，甚至他还拿这些事情来威胁过他，若是他不放手就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沈晗。

“说完了吗？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小晗，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固执？你离开他好不好？会出事的，我只是想保护好你。“

“顾凌凡，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我也谢谢你，你还是不够了解我，离开了何慕瑾，我也会没命的。”

她想，今天的话她也应该说得够清楚了，她希望顾凌凡能想明白。

顿了一下，又开口：“所以，你不要再拦着我？可以吗？”

慢慢的，顾凌凡松开抵着门的手，察觉到他的动作，沈晗手急眼快的打开门，冲了出去。

她突然很想见何慕瑾，听了顾凌凡的话后更想见了，那人是傻瓜吗？自己一个人背负了那么多，就算了，地下格斗场，那可是要硬生生打上去的，多疼啊……

那个傻瓜，从来都照顾不好自己，就知道闷声，一个人逞强，还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呢？

顾凌凡看着沈晗的背影，啪嗒一声，门被重重的关上，他的身体顺着慢慢下滑，最后直接磕在了地上。

眼眸低垂，小晗……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我今天说的，会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