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穆暖暖这人对外人十分冷淡，但对自己人还是很上心的，尤其是自己的双胞胎哥哥，于是用心地煮完排骨粥还亲自给他端到书房去。

暖暖把粥放到他桌面上，随口问道：“工作上的事都安排好了？”

穆衍点头回道：“嗯，跟九爷说了一声。”好在自己左右手都被开发得很好，尽管伤了惯用手但日常生活影响还是不大。

穆暖暖就坐在他旁边，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道：“穆衍，你对婉儿好得有点过分。”原本她以为穆衍收留鹿婉儿纯粹是出于好心，毕竟这对穆衍来说太正常了，没想到他却对这位姑娘事事上心，今天甚至为了救她伤了设计师的右手，那就不正常了。

穆衍继续安静地喝粥，也没否认，等到一碗粥喝完才说道：“婉儿今天玩游戏的时候一直惦记着晚点回来经过张阿嬷那里要给你带份蛋糕，说你很喜欢那里的点心。暖暖，你觉得婉儿这个人，你不喜欢吗？”

穆暖暖倒是没想到鹿婉儿对她随口一提的话记得那么清，不禁在心里悄悄流过暖流。好吧，她承认鹿婉儿这个人是挺讨喜的，对于没有妹妹的她来说也算是种新鲜的体验。不过......暖暖斟酌着还是开口：“但是我不会为了救她伤了我的手。”

“当时情况紧急，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不想让她受伤。”

“穆衍，你......”暖暖想起鹿婉儿在厨房里哭着说怕还不清的那句话，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你吓到婉儿了。”

闻言，穆衍倒是笑了，对于鹿婉儿今天下午摔马后的表现他是很意外的，调侃道：“平时见她胆子大啥都不怕，没想到摔马就把她吓得够呛的，真是小纸老虎一只。”

穆暖暖摇了摇头，显然穆衍是误会了婉儿的慌神，可是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怎么说，难道要告诉他别对鹿婉儿好了她觉得有负担？权衡了下利弊，穆暖暖决定还是不掺和，伸手拿过碗离开。

怪怪的——穆衍看着穆暖暖离去的背影下结论。

第二天早上，穆衍下楼吃早餐才发现怪怪的不止妹妹，还有婉儿。如果说昨天鹿婉儿的慌神还能理解为摔马受惊的后遗症，那么今天的闷闷不乐就解释不通了。

因为穆衍受伤，所以今日份早餐是暖暖准备的。暖暖因为工作上有事先出门了，穆衍下楼只看见对着碗底发呆的鹿婉儿，逗道：“怎么了，暖暖准备的分量太少，意犹未尽？”

鹿婉儿回神，朝他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明显的心事重重，又想起暖暖临走前的叮嘱，手脚利索地进厨房端出穆衍的早餐。

穆衍微笑地对她道谢，满意地享受起妹妹的手艺。嗯~还不错，万一以后暖暖失业了还能当个厨师什么的。

......天底下怎么还会有哥哥有这种想法？

鹿婉儿看着穆衍右手的石膏，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愧疚道：“穆衍，对不起。”从穆衍进医院的那时候起，鹿婉儿整个人都被一块无形的巨石压得受不了。昨晚她回房后根本睡不着，脑子里不断放映着电视剧里那些白蛇报恩，狐狸报恩，锦鲤报恩的片段，越想心越慌，毕竟如果到了她身上就该是神女报恩了。

“没事的婉儿，我过几天就好了。”穆衍的语气说不尽的温柔。鹿婉儿关心他——这种认知让穆衍心里泛甜。

鹿婉儿摇了摇头，语气苦恼，眼里泛着纠结的泪光：“你对我好，我不知道要怎么回报你。”

穆衍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傻婉儿，别给自己压力，有些给予是心甘情愿的。”

鹿婉儿还是摇头，不是这样的，“给予”应该是双向的，如果只接受不付出，雪球迟早会越滚越大，直到自己承受不住。

穆衍被鹿婉儿认真的小模样逗笑，半真半假地建议道：“你们古人不是常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吗？”

话音刚落，只见鹿婉儿的眼神颤了一下，那滴徘徊的泪突然就落下。瞬间，穆衍也终于明白她这两天在怕什么，不是坠马受惊，也不是怕见血，她怕的就是“无以为报”。

“跟你开玩笑的。”穆衍自己圆场，笑着帮她擦掉眼泪，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体贴，提议道，“那你这两天照顾我起居吧，就当是......”穆衍喉咙突然有点苦涩，在鹿婉儿充满希冀的眼神下说完这句对自己十分残忍的话，“就当是还我这个人情。”

果然，鹿婉儿在听到他的条件后，眼睛里的光亮又重新点亮，笑着答应道：“好，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虽然照顾人这件事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但对比起让不安感压迫到睡不着觉，她更愿意花心思去学照顾别人。

穆衍看她终于又变回平日里那个没心事的小傻子，轻声感慨：“婉儿，你真的长大了。”却也比以前那个傻乎乎的婉儿更狠心了。

“对啊。”鹿婉儿解决了压在心头的大事，人一愉悦语气也轻快了许多，“好多人都这么说。”

“那我就期待你的表现咯。”鹿婉儿的笑容实在有治愈的魔力，穆衍此刻落寞的愁绪也散去，笑道，“缺什么食材写来，让人去买。”

“好嘞。”鹿婉儿狗腿地应着，找来纸笔，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写下了：方便面一箱，然后屁颠屁颠地收拾碗筷进厨房。

穆衍看着她欢快的背影默默地叹了口气：“任重道远啊兄弟。”

“什么任重道远啊？”

突然一道成熟的女声在背后响起，猝不及防地把穆衍吓了一跳，猛转身一看：“母亲？”

“嗯哼。”虞秋拉开椅子落座，坐在穆衍对面朝他挑眉。

“你不是应该在巴黎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画展应该还有小半年才结束呀。

“还不是因为你！听穆年说你坠马，我哪还有心思跟画展，全丢给穆承亭，自己先回来。怎么样，还好吗？”虞秋作势要站起来看他的伤势，被穆衍躲了过去。

“没事，就看着严重而已，不碍事。”啊，这个多嘴的小叔，这种小事就惊动他母亲大人！

就算不严重，宝贝儿子受伤当娘的也会心疼，问道：“你从小玩马，熟得跟吃饭咀嚼一样，怎么会摔？”

穆衍摸了摸鼻子，回道：“母亲，这只是个意外。”自然是不能说为了保护某个小傻子把自己珍贵的右手给整受伤了，只能选择打马虎眼。

虞秋眯着眼半信半疑。

穆衍轻咳，转移话题道：“不过母亲，这次你回来，我正好有事要跟你商量——我想取消跟嫣宁的婚约。”

闻言，虞秋不禁皱眉：“为什么？”

“我觉得我跟嫣宁不合适，如果以后真的结婚，我怕是会耽误人家。”

显然这个理由并不能很好地说服虞秋，她坐直了身子，对穆衍的提议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如果你是在问我意见的话，我想说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可是母亲......”

“穆衍，你知道的，决定权在你，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和你父亲都会支持你的，所以不必太过在意我的看法。”虞秋对这位儿子展示出充足的尊重和信任，建议是建议，但最终决定权仍在穆衍这里。

穆衍知道母亲的纵容，但仍然虚心地请教：“但是您每次都可以给我指导。”

果然，虞秋被他的认真逗笑，回道：“那我这次给你的指导是，做你想做的，然后承担即将发生的所有后果。”取消跟嫣宁的婚约，可不是件容易消化的小事。

听了虞秋的话，穆衍点了点头表示接受，想起厨房里还有个小傻子，起身想进去带出来介绍给母亲认识。结果穆衍刚一迈开脚，虞秋就试探性地问道：“你不会是因为雪吟吧？”

突如其来的问句使穆衍踉跄了一下

，嘴角抽了抽，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虞秋，万年绅士脸第一次露出这么滑稽的表情，不由得把虞秋逗得大笑——天哪，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儿子露出这种表情，今天实在是收获太大了。

“母亲，雪吟只是妹妹。”在虞秋的笑声里穆衍无奈地解释，怎么就把雪吟跟他扯上这种关系了。

由于虞秋的笑声实在是太放肆，把鹿婉儿从厨房里招了出来，一路小跑，语气轻快：“谁来了谁来了~”

鹿婉儿出现在餐桌面前，虞秋的笑声戛然而止，这丫头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