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九夭在竹楼上睁开眼睛，正好看到三千与豌豆黄在院中玩耍，厨房里飘来的饭香，令她困意全无。

齐玉看到九夭脸色疲惫地走进厨房，关切地问道：“主人，你昨晚没睡好吗？”

初见时，这个红衣女子不仅长得冷艳，连心也是冷的，一言不合就抽剑杀人，开口闭口都是要让人灰飞烟灭。

可昨日竟为了他这个猫妖，以身暖冰，她虽性格怪异，无法看透，却也令他动容。

“很憔悴吗？”九夭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想不明白为何冥王昨日那么气愤，她只是抱冰救人罢了，还有冥王离去时的神色，令她难安。

因惦记此事，心烦意乱，一晚上辗转反侧，确实没怎么睡好。

齐玉摇摇头，揭开了锅盖，“没有，精神抖擞，就是看起来有些微疲倦。”

“好香，做的什么？”九夭用力闻了闻，探头去看，“红烧鱼！”

她咽了咽口水，亲自给齐玉找出来了一个大盘子。

她刚来地府时，冥王就给置办了锅碗瓢盆，因她几乎没用过，便用灵力封存了起来。

齐玉嗫嚅半晌，待九夭将红烧鱼盛起，方迟迟开口：“主人，要不要叫孟婆来吃，我看她好像独自居住。”

拿筷子蘸了口鱼汤的九夭想都没想，看向院子，“豌豆黄，去喊孟婆来一起用早饭。”

她又拿筷子蘸了一点，觉得不过瘾，干脆直接用起了勺子，“你这鱼真是绝了，就像酒中梨花泪，我喜欢。”

本以为孟婆的厨艺已是上上等，没想到齐玉烧的鱼有过之而无不及。

齐玉搔搔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对啊。”九夭困惑地放下勺子，“这是忘川的不识鱼，并非人间凡鱼，你哪弄来的？”

齐玉指着在院门处等待豌豆黄的三千，“是那个胖乎乎的孩送来的。”

“知道了。”九夭莞尔一笑，走向院门，“三千，冥王大人呢？”

“不知道，冥王大人去哪也与你无关。”三千看都没看她一眼，语气尖锐，“明明有事要忙，还连夜钓鱼给你吃，哼！”

“屁孩，不跟你计较！”九夭看着大步往外的三千，举了举拳头。

回竹楼前，她不禁望向冥王府。

在门口踟蹰片刻后，她飞到冥王府，寻到一个面熟的鬼差，“冥王大人在府里吗？”

鬼差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拱手礼，“回九夭姑娘，冥王大人色刚亮就离开霖府。”

“知道了。”九夭转身缓缓往竹楼走去，好带她修炼，结果一生气就丢下她不管。

用早饭时，孟婆见九夭筷子都拿倒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九夭，没事吧？”

“没事。”九夭微微一笑，放下了碗筷，“我吃饱了。”

孟婆看她朝外走去，也放下了碗筷，“我去看看。”

平日里她做了红烧鱼，九夭都会多吃一碗饭，今日齐玉做的红烧鱼比她做的还美味，九夭却动都没动一下。

“九夭。”孟婆跑着追上她，“你是不是有心事？”

九夭迟疑片刻，将昨日忘川池边发生的事同孟婆讲述了一遍，“不知为何看到他那个样子，我会心绪难安？”

孟婆听了她的话，心下了然，垂眸一笑，“你开始将冥王大饶感受放在心上了，以前不管冥王大人是喜是怒，你都不以为意。”

“啊？我会在乎他？”九夭眼神闪烁，看向忘川河，“不可能！”

她又不是以前的神女妖姬，对冥王明明只有报恩之心，至于他是何感受，与她有何干系？

“固执。”孟婆轻笑一声，“不急，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九夭沉思片刻后，面露担忧：“定是近些年没有四处除妖降鬼，心变软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孟婆神情复杂地看着她，语重心长道：“九夭啊，你只是在慢慢长大罢了，好事。”

虽是神女，但失忆后与重生无异，如今的九夭，心智与风允允其实也差不了多少，甚至某些方面还不如风允允。

“借你吉言了。”心绪一时难以平静的九夭往竹楼走去，“我回去打坐了。”

回到竹楼，齐玉正端着半尾红烧鱼等她，“主人，还吃吗？我从那俩鬼筷子底下抢来的。”

但是九夭置若罔闻，一言不发地上了二楼。

“主人还真是勤于修炼呢。”齐玉仰头望着在凉台打坐的九夭，一脸敬佩。

豌豆黄干笑了两声，默默接过齐玉手里的鱼，冲三千递了个眼色后，蹑手蹑脚地离开了竹楼。

“主人，那这鱼我吃了？我真的吃了？”齐玉试探性地问道。

他吃鱼无数，但都没有忘川的鱼香鲜。

“不是，我鱼呢？！”

待人去楼空后，打坐的九夭直直地倒下，舒展胳膊腿后，进入了梦乡。

……

九夭听着下方震耳欲聋的厮杀声，低头看去，发现自己正坐在赤色凤鸟背上，下面两队人马正在使用灵力拼杀。

双方带头的二人，一人白衫，一人黑袍，身形看起来似曾相识，可她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这是哪？他们是谁？

她驭动凤鸟，朝下方冲去，可刚落地，四周的厮杀声就消寂了，只有望不到头的尸骸，以及令人喘不过气的血腥味。

“阿眠，阿眠，……”

那白衣人浑身是血，躺在地上，费劲地抬起一只手，朝她伸来。

九夭缓缓蹲下，托起他的头，“阿眠是谁？”

白衣人仿佛听不到她的话，不顾身上的伤痛，手抚上她的脸颊，温柔的声音里满是悲伤，“阿眠，我好想娶你，好想保护你……”

九夭虽看不清他的面庞，但也感受到了他的深情，她有些无措，忙松开了他，“我不是阿眠，你认错人了。”

突然，她的手被他握住往前用力一伸，不知何时出现在手里的白玉剑顺着这股劲，狠狠刺进了白衣饶心口，鲜血喷出，溅了她一身。

“不要！”

九夭惊慌失措地松开白玉剑，用双手拼命地去捂男子心口上的血窟窿，可无论她怎么努力，血都不停地往外冒，怎么都止不住。

明明是不相识的陌生人，她却觉得有钝刀一下一下割在心上，令她心痛难忍，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