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作俑者用安抚的眼神看了一眼几步之遥的游向晚,然后转头挑恤地看向不远处的顾老太爷。
老头,我分明和你过,我不接受你的安排的,你当我的是废话?那我就在大庭广之下,将你的话当作放屁。
顾老太爷对他怒目而视,于是顾漠希比他更怒目,更冷酷,更嚣张。
主持人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玻璃杯给震住了,音乐停止,一片寂静,只有头顶的灯光还在温柔旋转。
更显寂寥。
顾漠希越过满地玻璃渣,走到游向晚面前,牵起她的手。
“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此时此刻,他款款而至,执起她手,两人是场间无可代替的焦点。
他目光炯炯,神情难辩,她乖巧地点头,一声:“好。”
然后,他拉着她,越过一脸复杂又莫名激动地看着他和游向晚的白柔,绕过一厅的名门望族。
忽略七窍生烟的顾泽凯。
走出富丽堂煌的酒店。
又是一通疯狂的闪光灯轰炸。
顾漠希牵着她的手往外走,神色越来越淡,一直温暖干燥的手渐渐凉了。
游向晚用力地回握他一下。
他低头。
她露出微笑,暖如春风,却掩不去眼底的隐忧,:“我饿了。”
暖如春风是予他,隐忧也是予他。
他回了神,牵了她上车,然后撇下保镖,车子如箭般冲向远方。
他车子开得很快,她看着他冷峻的侧脸,状若平静实质心事重重。
一时后,车子已经驶离吵杂又灯火通明准备新年倒数的市区,来到一处庄园前面。
庄园不,背山靠湖,竹林桥流水,很美好。
此时,万俱静,只有一盏桔黄色的灯高高挂在一幢白墙黛瓦的两层楼外面,在风中轻晃。
顾漠希将车停在湖边,两人下车,沿着湖边弯弯的鹅卵石道向楼走去。
冷,鞋面轻易就被草地上的雾气打湿,空气冷咧又清新,从鼻端吸进来再呼出去,仿若洗涤身心般,痛并快乐着。
两人并肩一路安静地走,只听到脚踩在草地上轻微的沙沙声,用心呤听甚至能够听到草丛中传来虫的鸣叫声。
游向晚心事重重地走了一段,快到楼前,顾漠希过去牵她的手,与她相对而立。
他的手变回干燥,很温暖。而她的很冷。
他搓了搓她的手,又放在嘴边呵了呵气,:“想这么久,想什么?”
“嗯,想你,想我。”她点头,问:“你又想什么呢?”
“想我们。”他。
听到他的回答,游向晚笑笑,看着面前这个长相极俊朗,身家极丰富个性也极臭屁的男人。
她决定坦白自己。
认真地问他一句:“你知道的,我喜欢直接。现在我很直接地告诉你,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你喜欢我吗?是同样的很喜欢很喜欢吗?像我喜欢你一样的喜欢我吗?”
她问的认真,把期待和心翼翼地藏在了后面。
他收敛了满脸的不在乎,回以她同等的认真,重重地点头:“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两人没有你来我往的前因后果,没有收着藏着,简单粗暴地表白完毕,甚至连修饰词都没多,仅仅一句喜欢,很喜欢。
场间又安静下来,仿佛风吹过竹子的声音都不见了,只听到两饶心跳声,她的,他的。
他看着她,心里软成一滩泥,慢慢靠近她,呢喃:“我觉得不公平,我肯定是更喜欢的那一个”
他吻上了她
轻轻地,一碰即离,耳尖全红了。暗道一声幸好,够暗!
游向晚永远是更主动的那一个,此时也不例外,于是她一把捧住他的脸,踮起脚,将头抵上去轻轻靠近他的。
辗转反侧,泪水忍不住划落,又酸又涩。
顾漠希被她捧住了脸,一动都不敢动,直到感受到脸上的凉意。
他轻喘一口气,喃喃道:“你哭了?为什么?这也是我的初吻啊,你不吃亏啊!”
游向晚破涕一笑,傻瓜,这不是你的初吻,也不是我的。
但我很高兴,你只是中途迷了路,迷路前迷路后都只有她一人。
看她笑中带泪眉眼如花,他食欲大动,又抵上前,把她狠狠地抱住。
“我很高兴!”他大声宣告,向这,向这地,向她告白。
声音响彻万俱静的湖边,惊起了一只未入冬的飞鸟,还把楼的主人也惊起了。
“游游游游游游我们是男女朋友了,你不用暗恋我暗恋得这么辛苦了,恭喜你,得尝所愿。”
他雀跃,兴奋,高兴,甜蜜,又自得,抱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
楼的门呀呀呀地开了,一个人顶着满头乱发骂骂咧咧地出来,手上抄了一把杂物准备甩出去。
他把楼外的竹栅栏门猛地打开又关上,把大门上方的王府牌匾都快震落。
大吼:“哪个家伙三更半夜扰人清梦?看我不打死他!”
顾漠希眼里只有游向晚,看都没看他一眼。
游向晚放开他,转身对着来人,笑:“打扰了。”
出来的是王厚霖,他看到两人,跳出来要给顾漠希一个大大的拥抱,被顾漠希嫌弃地挡住了,然后准备给游向晚也来一个,被顾漠希用手使劲格开:“滚!”
被格开的王厚霖也没深想,把两人往里面引,里面开了暖气。
“这么冷的,为什么三更半夜过来也不打声招呼?我刚睡下不多久。”
顾漠希:“现在还不到十点,三什么更半什么夜?而且今是跨年夜,你这么早睡不浪费这良辰美景?”
王厚霖嗤笑:“得好像你每年都有珍惜这良辰美景一样”想到了什么,提起兴致:“今儿个想起我的好了,来和我跨年来了?”
顾漠希:“滚!”真没眼力见!
王厚霖看他暗含不知名的春意,再看到深夜和ss一起出现的游特助,一时有点懵。但他实在太累了,最终面有菜色地:“我太累了,一直在倒时差”
顾漠希嗤笑:“从青岛回来,倒什么时差?”
王厚霖脸马上黑了,一副不被上级重视不被理解的不忿感悠然而生:“这不都是为了你?我从青岛回来,家都没回,接到消息又飞去了墨西哥,再连夜赶回来!看我这黑眼圈,看到了没?多大!”
他强行塞了自己的脸在顾漠希眼前晃。
顾漠希推开他的脸:“查到了什么明再,我们饿了去准备点吃的”然后看到王厚霖脸色果然不好,于是:“多给你一个月的工资当作年底奖金,快欢呼吧。”
王厚霖哭丧着脸:“我不是要钱!”
“那你想要什么?”
王厚霖:“我我要成为队里的老二!”
游向晚噗地笑出声。
王厚霖看她一眼,然后重新看着顾漠希,眼巴巴等着他回话。
顾漠希:“你不是一直都是队里的老二吗?”
王厚霖:“那不一样!那是我自封的。李建峰和优一直都不服我管制,特别是李建峰这子,一直想挑我的错处,时刻取而代之!我要成为正式的不可撼动的!”
顾漠希敷衍他:“好,等下次他们都在,我会郑重介绍你,正式成为团队中的老二了!”
游向晚又噗一声笑出来,乐不可支,然后看到王厚霖奇怪地看着她,于是敛了笑容,伸出右手,一本正经地:“恭喜你。”
王厚霖握了她的手,嗯地点头:“谢谢,叫我二哥,晚妹妹。”
顾漠希在旁用力地哼了一声,:“你这子,改口,叫嫂子。”
??!!!
震惊,失魂落魄近两分钟的王厚霖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然后在顾漠希的催促后拿了吃食和茶出来后,就悻悻地回去补眠了。
扎铁了,老心!
他抚着胸口用力地揉,不断安慰自己,明太阳会照样上升刚刚听到的事情是假的,都是幻象,一直对女人不假以辞色的老大怎么会有女人?还是兔子吃窝边草?
他要赶紧入睡,清醒清醒
游向晚挺开心的,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私底下与朋友相处的情形,很好玩很温暖,起码比他以前只能压抑地躲屋子里要好。
第一次,她觉得恢复身份和记忆不是一件坏事,即使代价是忘记过去,忘记她。
他下厨煮面,高个子站在厨房里,竟也赏心悦目得很。
她晓有兴趣地在屋子里转悠,东摸摸四瞧瞧,每一个角落都很粗糙,但每一个角落都很个性。
比如摆在厅中央的这块石头真是粗糙得大气,旁边的这簇新竹真是翠绿得可爱,墙上这把弓箭木木的很是圆润扎实。
她喜欢这个里布置!
这里是王厚霖在港城的家,背后整一片山和湖都是他祖上留下来的地,价值极大。
后来王家发生了大变故,人没霖也被人霸占了去,再后来恶形恶状到处闯祸的烂仔王厚霖认识了顾漠希,在顾漠希的强势干预下,地被拿了回来,王厚霖改邪归了正。
两层楼高的房子是他们四个自个儿建的,一楼是会客用的,有吧台,有烤炉,反正厨房里应该有的工具都有,王厚霖果然是一个吃货。
二楼是他的卧室,偶尔另外三人在这里过夜也会上二楼,反正二楼有两个房间。
绕了一圈回来的游向晚奇怪了,问:“加你不是四个人吗?怎么楼上才建两间房,而不是四间?看这面积够大的啊。”
顾漠希:“楼上面积比楼下一点,还有一个的建身房,如果四间卧室就会太窄了。”
游向晚偷笑,八卦地问:“所以,两两一间的话,如果你们四个人都在这,你会和谁睡在一起?”
顾漠希似笑非笑地看她:“女人,别玩火有一间是我的。”
他他有一间房,所以另外三人只有一间,就要挤在一块了?甚至连王厚霖是主人也不例外?
她用眼神谴责他的霸道无礼。
他摸摸她的头:“别闹,等有空了,我和你一下与他们三个相识的过程?”
这时面已经煮好了,他熄了火。
清汤挂面,加了两块火腿肉,如以前一样他先盛她的,再夹自己的。
烟雾寥寥,在深夜里竟也分外诱人。
“太晚了,吃清淡一点好。”
两人相对着坐,游向晚透过碗里升起来的寥寥水汽看着他,暗叹了一口气。事情似乎画了一个圈,又回到原点了。
吃着,顾漠希突然来一句:“以后,不要随便握别的男人手。”
??
她什么时候随便过?
顾漠希又认真地:“李厚霖虽然是我队里的人,但他也是一个男的。”
扑哧游向晚又乐不可支。
男人,吃醋起来竟也这么不讲理吗?
两人摒弃了吃不言寝不语的养生调,连笑连闹地把一大碗汤面吃完。
吃好了,还是他洗碗,她在外面看。
他将厨房收拾得分外干净,抽空不无得意地回头和她:“游游,我真是个才,出来你都不敢相信,这是我首次进厨啊,煮得面条可好吃了,洗的碗可干净了。”
游向晚连连点头。
“是啊,你最优秀了。”
想当年,你摔得我满地碎片,面条煮成一团糊啊。真是妨如隔世。
她又了一句:“加油!你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所以,你可以经常做饭,经常洗碗。
他用力点头:“嗯,我是一个精益求精的人,我会做得更好的。”
她向他比拳头,加油。
然后施施然出门口溜达
独留下他一个人,慢慢地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这种不对劲的念头刚冒出来时,游向晚回来了,拿了一朵腊桂。
她跑进来,脸都是红的,:“你看,这里竟然也有桂花啊。”
桂花啊,那里有她和他的很多回忆,在遥远的深城的回忆,有痛,有笑,也有泪。
他正洗完碗,坐在厅里随意转着电视,一把将她拉下,坐在自己身边。
“这个叫桂花?好像有听过桂花糕的,等我学会了做给你吃”
话刚完,他觉得不对,马上改口:“等你学会了,做给我吃。”
她坏笑:“等明儿,我们把外面的桂花都摘光,好不好?你觉得王厚霖会不会打我们?”
“他敢?”
今真的太欢乐了。
她没有告诉他,冬桂是不能吃的,十月秋桂才可以。
这个冬日的晚上,她将在宴会上不好的隐忧埋在了心底,希望日后能够开出一朵美丽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