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元原本也在担心她要是真留下来了怎么办,里面段天承跟大臣们在议事,她现在打上了段天承的标签,就这样贸贸然进去是不妥,可是让苏皖在这等着吧,齐元怕陛下知道了,恐怕就要罚他了。
好在苏皖自己拒绝了。
齐元抱着食盒,苏皖冲他弯了万眸子,俏皮的吐了下舌头。
弄的齐元哭笑不得。
这小郡主一朝进了宫,性子都变了不少,以前可没有给过他们这些宫人好脸色看。
齐元心里都明白,小郡主再怎么折腾,那她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他们陛下如今就把自己的小皇后当孩子宠着了。
齐元吩咐人送苏皖回去,自己便走进了殿里。
御书房中,段天承真个在跟一群大臣门滔滔不绝的讨论着大事。
齐元走了过去,行了礼就将手中的食盒打开放到一旁的桌上,拿出里面的参汤捧了过去,“回陛下,这是郡主刚送过来的参汤。”
“恩?”
段天承不爱在大臣面前露出对苏皖的喜爱,将碗拿到鼻尖闻了下,是熟悉的味道。
他问,“人呢?”
齐元回:“已经走了。”
段天承挑眉,就这么走了?这性子不像她。
就又问了,“可有留话?”
“有,”齐元顿时笑开,“郡主让陛下看时辰了,再过不久怕是要去歇息了。”
齐元说完,殿内呼吸可闻。
大臣们都竖起耳朵来听八卦,段天承一个眼神扫过去,个个又连忙低了头。
段天承有些无奈的揉着眉心,随手挥退了那些小心思种种的大臣,“都下去吧,此事容后再议。”
这些琐事什么时候理都行,他家小姑娘吩咐他的事,他可不敢忤逆。
大臣们应了事,一个接一个的走了出去。
等着御书房离得远了,保证段天承听不见了才悄咪咪讨论起来。
御书房里,段天承正喝着参汤。
汤还暖和着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刚拿出来不久,一想到是她亲自送过来的,心里就暖烘烘的。
可是一想到刚才齐元说的那句话,又不由得好笑。
年纪轻轻的,就爱瞎操心。
雪下了一晚上,等第二天苏皖回府的时候,昭阳殿门前都积攒的厚厚一层,宫人门正在清扫着。
苏皖一脚踩上去,感觉软绵绵的。
她不敢多耽误时间,带着灵心就出宫了。
苏府门前,梁馨月看着快裹成球一样被段天承小心翼翼的护着下马车的苏皖,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娘。”
苏皖从段天承手里把手抽回来,迈着小步子哒哒哒的跑了过去。
看的在场的几个人心惊肉跳的,生怕她摔了。
“慢着些。”
梁馨月看着“滚”过来的苏皖,连忙出声让她慢点,然后伸手接住了她。
一旁的苏爹苏名扶住梁馨月,有些不悦的训了苏皖一句,“都多大了,还不稳重些。”
都怪那些人,一个个的位高权重,天天大事不去做,净宠着一个小孩子。
要苏名觉得,五岁前的苏皖乖巧可爱,五岁后的她就是个混世大魔王。
都给惯的。
段天承皱了眉,苏皖就哼了一声,“娘跟哥哥都说了,姑娘家性子自然是活泼些好,爹却让我稳重,岂不是走了反路。”
说完还转头特意问段天承,“天承哥哥,我说的对不对?”
苏名只能头疼的扶额。
段天承在一旁看的有趣,他生在帝王家,先皇那般威严一个人,从小便不曾这般跟他说过这些话,而他的母妃,也早早就弃他而去。
他从小最亲近的,不是自己父兄,而是跟着他长大的齐元。
嘴里有些苦涩,段天承眸子暗了暗。
苏皖见他不回应,就离开梁馨月的怀抱走了过来。
“天承哥哥,你怎么啦?快过来。”
小姑娘有些凉的手拉住他的,段天承下意识的反握住。
她晶晶亮的杏眸里盛满了只给他的柔情,明艳的面容也格外漂亮。
段天承骤然间握紧了她的手。
说他禽兽也好,无耻也罢。
他不想放手了。
人都贪恋温暖,得不到之前觉得有没有都无所谓,得到之后,就再也不愿离开了。
因着是微服私访,段天承不想讲那么多规矩,更何况桌子对面坐着的,很有可能就是他未来的岳父岳母,所以他早早就放下架子,如同平常公子哥一样,陪着苏家人用膳。
“来,天承多吃些,你政事繁忙,该补补的。”梁馨月看到自家闺女跟他之间的亲昵,还有什么不懂,只是那深宫似海,闺女嫁进去,不知是福是祸。
段天承应了声好,又夹了快鱼豆腐放进苏皖碗里,“皖皖。”
苏皖笑眯眯的受着,没半点不自在。
梁馨月看着,又转过头跟自家夫君的目光对上,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罢了。
梁馨月叹了口气。
一切看造化吧。
她家皖皖从小就好福气,以后定然也会这么好下去的。
用完了晚膳,苏皖就被梁馨月带走了,苏名则陪着段天承一步步踏着月色在花园里走着。
苏名自小在江南长大,苏府也造的小巧精致。
雪已经停了,只是如今天冷,冷风糊过来一点都不好受,亏得两人都是习过武的人,不甚怕冷。
苏名有意晾着他。
嘴上嫌弃着,苏名心里最疼爱的却还是苏皖。
为了闺女的后半生,就算面对段天承他也不带怕的。
段天承知道苏名要说什么,可是苏名不开口,他也不便开口,如今的他不是那高高在上的陛下,他只是一个面对心爱女子父亲的后辈。
他当然可以利用苏皖的喜欢,强迫苏名不得不让出苏皖来嫁给他,可是他不,他想要的,是名正言顺的,是得到天下人祝福的,是苏家心甘情愿的,是段天承能给的最好的,嫁给他。
不是嫁进宫,是嫁给他。
“陛下。”
前面行走的苏名脚步一顿,抬头看向黑蒙蒙的天,轻声说着,“皖皖那性子,做爹娘的自然愿意护着,可是陛下您呢?”
“您能护得了她一时,护得了她一世么?”
苏名叹了口气,继续开口,“你当知道,她那般在宫中,定是树敌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