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十二月,桂江虽未结冰,但也是十分寒冷。
林七若冻到头皮发麻,她不怕酷热,可是她怕寒冷啊。
林七若在水里挣扎着,试图向岸边靠近,结果就悲剧了。她是南方旱鸭子,不会水啊!说出来实在是无力,身为云海人,居然不会水。林七若奋力地想冒出水面,然而桂江中游水流湍急,她连救命都喊不了,一张囗就会吞下一肚子江水。她的洁癖可严重了,跟温斯严不相上下,不单单是外在的洁癖,还有精神洁癖。这桂江貌似还是程楷亮以前打鱼的地方,那多可怕啊!
不会吧,难道我今天真的要命绝于此吗?林七若心痛到无法呼吸。不,她不甘心就这么的死去。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但是她真的不甘心。她才二十啊,以后还有漫长的路要走。还有她的死党们,她还没有看到温斯严的辉煌帝业,和徐长封的赌约还没有结束,陈旻浩说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建立锦衣卫,成为锦衣卫的总指挥使,她还等着这一天呢。她记得那时候她是这么说的:"我到时候就成立一个东厂,和你对着干。″陈旻浩当时笑出了腹肌,东厂可都是一群太监啊,林七若的想法可真奇葩。还有明月珊,已经半年没见了,自打离开了云海书院之后,好像大家都被红尘世俗给牵绊住了,无法脱身。杨华珍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当年她差点就是杨华珍的同桌了。也不知道肖写意那迟钝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像他这个样子,说话都成问题。还有八卦王陈渺杰,也不知道走待在家中,还是出来谋出路了,他那鬼精鬼精的样子,也不会被谁欺负了……
林七若想:如果这次侥幸逃得一命,回去还是要熟悉水性,她也不想当南方旱鸭子。
只是,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获救。"啊!″林七若抱着头异常的痛苦。为什么她的头会这么痛,像要炸了似的。林七若艰难地摊开了手掌,显然手指上并没有出现褶皱,那是怎么回事?
林七若突然陷入了回忆:她生在金陵,可她的父母却嫌弃她是个女孩,对她百般不待见。她据理力争,难道生你们的曾经就不是女孩吗?回答她的,是一顿毒打和责骂。后来她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但是,她心里终归是不平的。六岁那年,她被送回了云海,之后便一直待在了云海。只是,现在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其实她是金陵人。难道是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这么苛责呢?是女孩又怎么了!她父母对她说,女孩将来是要嫁人的,去书院念书做什么?多浪费钱。还是学些女织什么的现实。她还记得她左右手上的两处伤疤,明显得无法遮掩。至于原因,她不敢去回想,她害怕自己再也振作不起来了。那些充满伤痕的回忆,她一次都不想去触碰。连她的至亲都这么对待她,她还能依靠谁。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依靠谁,只是想在累了或者无助的时候能借个肩膀,明月珊就像救命稻草一样,总是经常带她出去登山或者游街,不厌其烦地听她倾诉,要是没有明月珊,那些阴暗的日子她都不知道要怎么熬过。
她打小就不爱笑,一点儿也不爱笑。不是不会笑,而是那种假装出来的笑是多么勉强,简直比哭还难看。她总是强颜欢笑,无人之后就无声痛哭。她甚至都不敢哭出声音。林七若是坚强的,怎么能在别人面前大哭。明月珊也无法改变她,因为她们终究不一样。有时候她很羡慕明月珊,能够活出自己。后来她才知道,每个人享受了什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林七若不知道,其它人也是很羡慕她的,至少她不用承担那么多。可是,有谁愿意一无所有呢?她一无所有又如何,她可以去改变的。
师父的出现也没有让她改变,终究还是让师父失望了。
她没有想到在十七岁的秋天,她会变化这么大。温斯严和徐长封总是爱笑,在他们的感染下,她几乎不再是之前的冰山面瘫脸了。而陈旻浩之前也和她一模一样,不爱说话,大多时候总是倾听者。后来不知怎地,陈旻浩从一天不见一句话变成了个话唠,每天话多到让温斯严抓狂。徐长封更是不安分的主,唯恐天下不乱。
林七若渐渐昏了过去,她真的好困啊。桂江的冰冷,能比得上她内心的寒冷吗?她希望,在她生命的有限长度,活出最优秀的林七若。
陷入沉睡的林七若,没有听到那声焦急万分的"排骨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