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奕怎么可能不是九凤血,自己已经确定了好几遍。
如阳晟录中记载,九凤血,多生于女子,身有此血的女子,唯以用碧落黄泉可辩之。服下碧落黄泉,女子脉象为滑脉,此后血液无腥气,只留凤血花的甜香。
谢无奕中了碧落黄泉,每一次血症发作的形情并无不妥,脉象为跳珠滑脉。她的血,他已经尝过了,是凤血花的甜香。
而且九凤血在没有水晶石的情况下,能够种得活绛火草。暗道里的绛火草便是用无奕的血养出来的。事后为了掩人耳目,他才种了许多水晶在那里。
那为什么青曜凤佩不承认她为主人,兀自启动了境月之潮。
还是,不止一个人有九凤血?那另外一个人是谁。是无笙么?不,他已经取了她的血,滴在青曜凤佩上确认过了,她不是。那会是谁?
受境月之潮的影响,此时谢无奕依然昏睡着,慕容曜抬起她的手指,用玄玉谎刺破,将血滴到青曜凤佩上。
只玉佩周围那九只玄鸟周身的云纹开始泛红,而整个凤荒血气更加沸腾,浑个展翅欲飞的模样。直至整个玲珑佩退去碧玉色,变为一块凤血石,中间凤荒血气才逐渐平息下来,尾翼的金碧色又重新浮现出来,发出耀眼的光芒。
慕容曜将青曜凤佩放回无奕的手中,光芒逐渐消散,就连无奕之前被灼烧的手指也恢复了正常。此刻青曜凤佩静静地躺在无奕的手中,就像是柔柔的月色下的曼珠沙华,烈烈火焰中透着几分温润。
青曜凤佩认了谢无奕,她就是九凤血。
青曜凤佩,常人无法佩戴,甚是都没有办法触摸,一旦触及便浑身灼烧致死。唯有九凤血的人才能够将它握在手中,互通血脉。
世间万物皆有因缘,都有自己的有缘人。韶知念,玉满堂的娘亲,早些年偶然得到青曜凤佩,却不是它的主人。为了让它能够遇见有缘人,韶知念便将它抛在了若水河里。
为了寻找青曜凤佩,慕容曜几次潜下冰冷的若水河中,寻找着一些蛛丝马迹。就在他快要冻僵的时候,双手碰到一块温润之物,他找到了青曜凤佩。
为了不被青曜凤佩灼烧,他滴上了自己的心间血。奇怪的是那只玉色的凤凰变成了血红色,唯有尾翼依旧是金碧色。
如今,滴入谢无奕的指尖血后,青曜凤佩整块变成了凤血色。
慕容曜突然醒悟到,浑个血红,才是青曜凤佩真正的模样。手中的玄玉谎,呜呜地发出低鸣,他将玄玉谎与青曜凤佩放在一处,低鸣声变成一曲长相守,中间夹杂着凤荒鸣叫,让人闻之心漾。
玄玉谎与青曜凤佩只是两块石头,却能有如此奇缘。而他与谢无奕却是无缘分的,唯一有的大概就是那纸契约吧。
为何青曜凤佩会起境月之潮,大概是感受到谢无奕内心波动。一些波动便成如此境界,若是他与谢无奕再起情缘,将会生成如何景象,谁也不敢保证,万一是他们谁都没有办法承受的呢。
不妨就这样,完成契约,从此凰是凰,凤是凤。
谢无奕还没有醒来,西侧房里奶包已经在呜呜地哭着,听着脚步声,阿香应该去了。
自己还要去看看,无奕这边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睡梦中的无奕被人轻轻地抱起,整个人就像是飞了起来,越飞越高,越飞越高,最后轻轻地落在了云朵之上。突然,降下花瓣雨,微凉的花瓣落在她的脸颊上,凉凉的,柔柔的,还有一丝痒痒的,她禁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看着怀里笑得像奶包的无奕,慕容曜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起了微澜,便俯身在她的耳边落了个吻。
这边无奕在梦里,又收到了一朵花瓣。
慕容曜将无奕慢慢地放在床上,盖好薄被,掩上门便出去了。
他现在要弄明白一件事情,那个女冉底是谁。
走进屋子,阿香抱着宝奶包在声的哄着,看见慕容曜就像是看见救星一般,喊道,“玉公子,快来,他不喝我喂的牛乳。”
慕容曜看向床上,那女人依然躺在床上,一动也未动,便对阿香道,“你把奶包放下出去吧,他阿娘在,就让她来照顾吧。”
阿香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疑惑地嘀咕着,“人家还没有醒,怎么照顾孩子。”
没想到慕容曜竟然听见了,淡淡一笑,“阿香姐姐,待会儿奶包娘亲就要醒来了,你去准备些有营养的东西来,那样奶包才不会饿。”
看来还知道人家饿,玉公子还是知冷知热的人,虽然有些花心,二姐也不会太过可怜了。阿香便把奶包交给慕容曜,就出去了。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慕容曜才冷冷地道,“你到底是谁?想来你也不是奶包的娘亲吧,想来没有哪位娘亲任由自己宝宝哭闹这么久都不理的。”
床上的女人睁开眼睛,慢慢地坐了起来,看向慕容曜,嘴角慢慢浮出了笑意。她道,“没想到,玉公子还是这般火眼金睛。既然如此,你还没有猜到奴家是哪个?”
“本公子知道你做饭撩,却没想到,你易容术也不错。不细看可是看不出来。”慕容曜一边,一边柔柔地拍着奶包,“不是我扶了你一把,还真的将你当做了奶包的娘亲了,荀芷。”
原来这女子便是从明月楼消失的花魁荀芷。当时和谢无垠一番争斗后,她被秋萍救出,便一直潜于城郑
本来今打算趁着慌乱出城的,却没想到遇见谢无垠和袁飞舟在封城,便藏在马车里,希望能够躲过一劫。
谁承想人算不如算,文候竟然出现了,为了不让他发现自己在马车里,慌乱之中她易容成同车的女子模样。
文候并没有在城门口停留过多时间,而荀芷则被人潮夹裹着出了城门,护城桥却断了,她所坐的马车正在桥上。落水之际,她被同车的女子推出马车,同时扔出来的还有这个奶包。
之后的事情,为了掩去自己会武功,荀芷锁了自己的功力。而且还……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荀芷问道,“我觉得我没有露出破绽。”
“是么?你最大的破绽,就是你的心,你的不舍。”慕容曜看向荀芷头上的紫玉钗。经历了此番折腾,发髻都已经凌乱了,紫玉钗却好好的插在头发,自然让人生疑。
而且这紫玉钗是如意对钗,一共有两根,皆是玉满堂心爱之物。钗头暗刻着曼珠沙华的花瓣,不细看会误以为是寻常云纹。至于此对钗如何到她手里,那就要问问荀芷了。
“你是谁?你不是玉满堂。”荀芷突然发问道,“你如果是玉满堂的话,为何会不理我。”
“是么?”慕容曜瞥了她一眼,眼角浮现了毫不在意的笑,“我为什么不理你,你不知道么?”
“是因为无奕么?”荀芷想起无奕头上戴的那个金环,她曾经在玉满堂那里见到过。
“你的事情何必去牵扯到别人呢?荀芷……你还是不明白呀。”慕容曜星眸里多了几分狡黠,浑身纨绔气息开始往外冒。
荀芷看着眼前的玉满堂,心里的那股伤感又冒了出来。花叶两不相知,难道自己的心真的只有到了黄泉,他才知道自己的心思么。
“是啊,荀芷,你还不明白。”房门突然被推开,逆着光走来一个人。荀芷被晃得睁不开眼睛,只能眯着眼睛看清一个轮廓。只是一个轮廓,便让她的心狂跳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来人一副贵公子打扮,身穿一件苍茫色云锦,腰间系着青玉锦带,一头飘逸的头发被金环竖起,一双星眸流光溢彩,眼角眉梢堆着笑,手里摇着一把罗扇,笑吟吟的看着荀芷。
“这一下,你明白了么?”来人问道,荀芷依旧呆呆地望向面前两个人,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会出现两个玉满堂,究竟哪一个是假的,还是两个都是假的。
“哎呦,曜曜,你又一次不招呼用了我的东西”那个人走到慕容曜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可真是不乖呀,又要到处坏我的名声。我玉满堂可是专情的人,怎么会处处留情呢,你,是不是啊,曜曜。”
慕容曜拂去落在他肩膀上的手,沉默不语。
只见苍衣男子继续往前走着,走到荀芷面前停了下来。荀芷慌忙爬了起来,跪在男子面前,俯下身去,道,“主人,属下冒犯了。”
来的人正是真正的玉满堂,韶知念的亲儿子。西蜀皇帝霍青的私生子,未来西蜀真正的太子玉满堂。
慕容曜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归于平静。这诸多事情,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影子。如今正主已经来了。如今玉满堂已经来了,这些事情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了。
他低着头看着怀中的奶包,这家伙真的是跟无奕一样心大的很,此时正睡得香甜。
而那边玉满堂依旧满脸春风望着荀芷,看着她伏在地上,不话。许久方才缓慢道,“我让你在明月楼是为了什么?你又在明月楼里干了些什么?”
荀芷低伏着,默不吭声,但颤抖地肩膀早已经将她心中的恐惧展现无疑。
“你莫认为得了一副对钗,便是我玉满堂的什么人,便可以自行做得了主。”玉满堂收了罗扇,用扇柄托起荀芷的下巴,笑眯眯地道。
“奴不敢,”荀芷颤抖地道。
“不敢?不敢你便将红敖私自带到大祁国都来?不敢你让我的明月楼变成了废墟一片。不敢,你让桃花坞变成一个臭泥潭子。”玉满堂,一想起自家的桃花坞如今被黑泥填的七七八澳,心里就有一丝不爽。
“奴一切听神主指示。”荀芷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搬出神主了。
“神主?你忘了你是怎么和我结下契约的?”玉满堂不禁加重了手上的劲道,荀芷玉色的下巴,便出现了一道血痕。
痛,好痛,“主人,这一切都是神主指示的。”荀芷无力的道,自己那张脸已经被毁了容。
“所以,你是以神主的命令为尊。”玉满堂狠狠地将她摔在床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无耻的人,口口声声爱着我,然后就开始背叛我。”
“你声音太大了,要把奶包吵醒了。”慕容曜冷冰冰地道,“你要清理门户,就就快些。带着她马上离开这里。”
玉满堂有点不乐意地回头看看慕容曜,“曜曜,你这么快就不耐烦了?这让我很是伤心呀。”着便看向他怀中的肉团子,秒变成醋精,“想当初,人家也是如此可爱的奶包呢。你见异思迁得也太快了吧。”
“还有,时机未成熟,你最好不要露面。”慕容曜着便抱着奶包往出走。
“你准备收下他了?”玉满堂在背后大叫道,“那我呢,你可不要抛弃我呀,曜曜。我这个人呢,最讨厌被背叛了,而且一旦生气了,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要不要我去见一见奕奕?话,她还没有见过我本尊呢吧,想一想就很激动。”
着,突然脸边一凉,一缕青丝便掉到了衣襟上,玉满堂顿时嚎叫起来,“我就知道,曜曜,你变心了。”
“如果你还想活着,就闭嘴。”慕容曜冷冷地瞥向了玉满堂一眼,“我是不介意代替你成为真正的玉满堂。”
玉满堂顿时觉得浑身一冷,荀芷也有同感,自己是怎么把慕容曜错认成玉满堂的,真的是情字误事。
他这个哥哥呀,还是这般冷酷无情,好歹还当过自己的奶爸,虽然那个时候慕容曜只有三岁,但是那也是过命的交情。如果不是他的话,玉满堂估计早已经成为一堆狼屎了。
这一切都要拜他们那个九州神主的父亲所赐,什么孩子不应该宠着养,就应该像狼一样,在厮杀中成长。于是就将还用尿布的奶娃娃和刚满三岁的慕容曜扔进了狼雾森林。
为了活下去,刚发过一场烧的慕容曜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带他躲在高高的望树上躲避着狼群。白的时候,便把他绑在树上,自己去找一些狼奶来喂给他吃,着实辛苦万分。
一想到这,玉满堂就觉得自己时候真的是辛苦极了,简直比黄连还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