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奇怪东西,花子文看得目瞪口呆的。这是植物还是动物?听阿娘讲过,有一种药草冬是虫子,夏就变成了草,难道血归元也是如此?
夕颜看着白生生的根须,她猜得没有错。谢桓所中的血归元已经在别人体内养育过了,才会在刹那之间长得如此惊人。
慕容曜看着那银丝般的根须,倒是松了一口气,这东西还好是到自己身体里。这样一来,不管是契约还是谢无奕都没有什么变故。
此时血归元已经爬出谢桓手腕上的伤口,他的脸以可见的速度转白,脸上的斑点也消失了。血归元的白色根须一搭上慕容曜手腕上的伤口,便加快了蠕动,半盏茶功夫,便已经溜进他的体内。
花子文看到这一幕,差点没把早上吃的菜粥给呕出来,这真的是太变态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存在。
夕颜和了然同时觉得心里蓦然一痛,却不知道为什么,皆看向慕容曜。
慕容曜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没有中了血归元时的绯红。他们知道的只是假相,面具之下,慕容曜的脸已经热得发烫,他强忍着,等回到房间便好了。
宇文瑶看不得这些,便坐在无奕身边,帮她打理着头发。只一瞥,就看见她头上的金环,只觉得熟悉的很,尤其是上面的花瓣,依稀记得在哪里见过,这一会却不上来。
了然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递给慕容曜,道,“这里面是护心草和接续草制成的丸药,你每取上一粒和水服下,便能压制血归元的毒性。切记,切记,莫要用功力压制它,否则情况将会更糟。”
慕容曜接了过去,嘴角噙着笑,如今已经是最糟了,那又如何,被留在时间缝隙里的人,有什么糟不糟可言。
夕颜心痛欲裂,随之而来的还有眩晕福她盯着玉满堂的背影,那种熟悉感越来越明晰。之前她是从哪里见过他,是隔着琉璃玻璃,不经意间瞥见了么。
不,比那还要亲密,她在他身上嗅到了镜月的味道,她九幻韶音特有的鬼兰气息。这个人究竟是谁?她的脑子都快要炸了。
她的脑子现在就是一块石头,密不透风,被密密实实地笼在迷雾之中,任她努力去呼唤,依旧沉默不语。
慕容曜此刻胸口憋闷,一团火在燃烧,他强忍着从玉瓶中取出一粒药丸吃了下去。胸口的那团火稍稍熄灭了一些。
“夫人,相爷这会儿已经无碍,我给他开了几副中药,等煮好了,我会让无笙送过来。”了然看着宇文瑶道,“只是相爷这里,只有飞蒙在,还望夫人能够为相爷着手安排。”
“我记得相爷这院子里不是有一个丫鬟叫清夏的,让她来照顾吧。”宇文瑶看向床上的谢桓,心里浮现几分厌烦。
“清夏前几日已经派往荷花榭,相爷这里已经无人伺候。”了然想起了那晚红衣男子,不知此次相爷受伤,是否跟他有关。
“知道了,我待会儿会派人过来。”宇文瑶缓缓地站了起来,看着花子文道,“文子,你和这位姑娘到我院子里休息片刻如何?我让厨房准备点饭菜,你两位换洗换洗,接接风。”
夕颜看着面前这位相爷夫人,只觉得有些奇怪,刚才还要用自己的命换谢桓的命,这会儿倒不问不闻了,与世间夫妻皆不相同。
一听到有吃的,花子文觉得他又充满了力量。如今相爷还没醒来,他要同他讲的事情又要耽搁一会儿。现在时机未到,倒也可以耽误。
他甜甜一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自从我离了家门,都没有吃过像样的饭菜了。只不过无奕这边,是否要先送她回院子里?”
“无奕这边,你就不用担心了。飞铭和飞蒙他们会将他们送回去的。你二位且随我来。”着宇文瑶便要往外走去。
等宇文瑶带着花子文两位离开书堂,回到她常年居住的院落,便命人准备了热水,让花子文与夕颜梳洗一番,再共进晚宴。
这厢无笙选择留了下来,等师父熬好了药,无笙一口一口喂父亲用下去。
一边喂,一边想,无笙只是奇怪,如果是以前的话,娘亲怎么舍得假手于他人,一定是衣不解带地照郭爹。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娘亲疏远六爹。
只怪她经常流连于药庐和藏拙阁,没有察觉的娘亲与爹爹之前已非昨夕。尤其是阿娘刚才舍身救爹爹时的决绝,分明是最后的告别。
还有那玉钗,是娘亲的旧物,也是爹爹和阿娘的定情信物。她从来舍不得给她们看,这一次拿出来分给她和无奕一人一根。
以后还是让爹爹多照顾些阿娘,别一心只扑在百姓身上,偶尔也要顾念了夫妻情深。
夕颜洗掉脸上的灰烬,将缩骨功解开,舒展开身体,在浴桶里好好的泡着,惬意极了。她把脑袋搁在浴桶上,热水熏得她有点昏昏然。
隐约之中,有人在靠近,她想抬起头,浑身困困的,没有一点力气。
一双冰凉的手抚摸着她的长发,一下一下,虽然无比柔情,却带着冰川一样的寒冽。冷……是他来了么,那个河边红衣男子,是他么。她努力地睁开眼睛,进入眼帘的只有一片迷雾。
“你究竟是谁?”一个男子的声音柔柔地问着她,柔柔地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是简听寒。”夕颜下意识地回答道。
“简听寒可不会什么缩骨功和血归元。”那个柔柔地声音在她耳边环绕,听得心都快要醉了。
“我是简听寒,”夕颜在迷乱中依然咬定她就是简听寒。
“跟我生孩子的的确是简听寒,”那个男饶手指慢慢从青丝上滑落,落到她的脸上,她的唇上,“或者这个躯体是简听寒,而身体里的却不是她。”
不,不是这样,她是简听寒,夕颜摇了摇头。
“或者,我该叫你一声筱和。”那柔柔的声音浅浅地笑着,“真的是好久不见了,我的城主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