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素心禅师后面，赵羲和不无惋惜地看着画：“真是可惜，禅师的东西这样贵重，如今却……”

素心禅师心头烦闷，打断道：“好了，不必再提。”

“其实这画损毁了，也是我思虑不周，如果当时是把画放在更隐蔽的地方，或许就不会有问题。”赵羲和话锋一转，显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多作纠缠，居然自责起来。

素心禅师刚才边走边觉得有异，事情实在是太凑巧了，偏偏净原损毁的就是要送给她的礼物，偏偏赵羲和一早就好像知道了什么似的来请她。

但随着赵羲和的一句话一出，一切的怀疑反而释然了，素心禅师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多虑了。

如果赵羲和有这种手段心机，那她也不至于被净原欺压了这么多年。她现在这么说，明显就是无心之过嘛，要不然把礼物给了自己，岂不是更能讨自己的欢心？

素心禅师安抚道：“这也不能怪你。”

赵羲和坚决道：“这就是怪我，这样吧，我损毁了禅师的东西，是我保管不好的问题。我愿意赔禅师其他的。”

说着，她将自己袖中的一颗珠子拿了出来，珠子非金非玉，中指指甲盖大小。浑圆而平滑，一看就是上品。更难得的是它质地奇特，如同霜雪凝就一般，晶莹剔透。

素心禅师一看，眼睛就直了。

这赵羲和的好东西还真不少呢。那幅清安居士的画她没有见过，这颗珠子却是见过的，就在当时赵府送东西的时候，她贪下了不少。但这颗珠子一看就十分贵重，她便没敢中饱私囊。

想不到，她居然主动拿出来了。

素心禅师看着赵羲和乖觉递到她手里的琉璃冰珠，满意的笑了。

“你竟以这样的稀世珍宝来赔我的东西，可见你佛心上佳。以后便常来我房中，为我做些杂务吧。”素心禅师按捺住激动的手，把珠子送到了自己的荷包里。

赵羲和看着这一幕，安安静静地应了声“是”，脸上的笑恭谨而天真。

哎，东西好是好，也要看你有命花没有了。

薛氏给她送来的那些东西，都是她娘的嫁妆，本来就是她该继承的东西，如今却像恩赐一样的赏给她。

而她还曾经对此感恩戴德。

赵羲和并不心疼，对她来说，这东西虽然珍贵，可是一味守财却并没有什么意义，自己被困在庵堂里，又不去外面。这珠子自然成了无用之物，倒不如发挥出它的价值来。

素心禅师把荷包紧紧攥在手里，好像放哪里都不行：“在我房里做些洒扫的活计可要比你在厨房烧火轻松许多。如此也有利于你研究佛法，明白无边世界的奥义。”

烧火？

赵羲和总算想起来了自己忘记了什么？

原来现在自己在厨房做的工作是烧火啊！

对于这些记忆，她已经模糊不清了，重拾起来倒也快，就像被什么猛然击中了一样，赵羲和道：“谢谢禅师的厚爱，不过厨房安排人手也需要时间，我还是去厨房把今日的事情做完吧。”

这番回答完全出乎素心禅师的意料，她以为赵羲和今日换了活就会自己轻松，没想到她小小年纪，人倒是格外有责任感和顾全大局，看她的表情也不免多了几分认同。

她赶到厨房的时候，里面已经开始忙活了很久，烟火气息从里散出。她今日收拾了净原，心情只觉快意。

想来，净原直到被扔出庵门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场闹剧从昨晚重生之后，她就已经想好了。那幅清安居士的画早就被损毁，就算不是净原泼的水，也会是净原做的其他事。更或者说，从净原泼出的那盆水之前，就已经定好了。

她是个学习能力极强的人，做了两年的皇子妃，一年的皇后，诡域手段没见过一千也有八百，对于人心的把握，她向来透彻。

净原愚蠢且气量狭小，只要有一点看不顺眼的地方都会想方设法地去报复，就算不是泼水，也是其他。

重活一世，赵羲和怎么会再次容忍她的恶行，早早地就醒了过来，看着她的行为了。泼水也好，告状也好，都是她针对净原净慧甚至素心禅师等人的脾性布的局而已。

而那幅画么，她看了看自己指甲上未尽的墨，转过了目光。

清安居士一画难求，其价值远远高于她给素心禅师的那颗珠子，薛氏怎么可能送给她？所谓的名画不过是她昨晚仿造出来的罢了，一开始就是把净原置于死地的一个最大利器。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净原落得这样的下场，不过是咎由自取。

她缓缓走进门，一开口就是道歉：“各位师姐实在是对不起，房中出了一点事，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