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是全家人一块儿准备的,皇杰也参与其中。去年是丰收的一年,做了10道菜寓意着十全十美。
饭后爷俩去上坟,皇洪斌不顾道路的崎岖坚持把车子开到了坟前,好让天上的父母看看,如今儿孙过的很好。
跪在碑前,皇洪斌嚎啕大哭。良久,才哽咽的向双亲诉说着他们孙子的成绩、公司的效益、家庭的和睦……
皇杰听了心酸不已,他从没见过父亲如此狼狈。儿孙得意时,家祭告考妣,皇杰理解父亲,他是在向爷爷奶奶分享他的喜悦。
……
年后登门者络绎不绝,初二时李正东一家,连同他弟弟李正北来了。没等皇杰跟李亚茹好好说话,李正东兄弟俩就逮住皇杰问板蓝根何时出货。
“小杰,板蓝根又涨了,现在药店零售价20元一包,咱们是不是该出货了?”
“李叔,如果信得过我,就再等十天。十天后你们先出货吧,我留下了来帮你们兜底。”
“怎么能让你兜底呢,咱们按比例一块出,一同承担风险。”
“不用,我资本比你们多,抗的起风险。在经济学上有个概念,叫‘凡勃伦效应’,理论上是说商品价格定得越高越能畅销,我认为目前的板蓝根市场就符合凡勃伦效应。你们看,现在市面上不缺板蓝根,为啥价格越高买的人越多?一,人们怕价格继续涨;二,怕没货了;三,买药的人越多,其他观望者越觉得此药有用……”
“你的意思是还会再涨?”
“有这个可能,不过继续追涨风险很大,最好还是落袋为安。因为说不准哪天,国家就出来调控了。”
“嗯,也对,那我们初十开始出货。”
谈完生意,皇杰把李亚茹拉回了房间:“亚茹,待会儿别走了,今晚有烟花表演。”
虽然很想去看,但李亚茹还是忍住了诱惑:“不行的,我爷爷奶奶还在等着我呢,不回去他们不高兴,再说明天一早我还要去我姥姥家呢。”
“去待几天?可别跟去年一样,直到元宵节才回来?”
“呃,今年应该也会这样,路太远了,我妈一年回不几次娘家,所以就想在那儿多待几天。”
皇杰装作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叹息道:“唉,果然如此。”
李亚茹满怀歉意的主动抱住了皇杰,可怜兮兮的说道:“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说完小心翼翼的观察皇杰的反应,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对他的不舍。
皇杰宠溺的揉了揉她新剪的头发,安慰道:“没生气,就是会想你。早点回来,我带你去看花灯,听说今年的灯会很隆重呢!”
“蒽蒽,我还要放飞孔明灯。”
“好,给你买只最大最漂亮的!”
……
初三上午,皇洪斌开车载着全家来到了老丈人家里。去年道路已修,因此车子直接开到了茶厂门口。一下车映入眼帘的是唐景松用大楷羊毫笔书写的巨幅春联,上联“骏马送喜人和事顺全家乐”,下联“吉羊迎春年富平安满堂红”,横批“欢度新春”。书法笔力浑厚,大气磅礴,由此可见泼墨之人必定身体康健、精气神十足!
“砰”,一个鞭炮在脚下炸响,把一家三口吓了个激灵。
“小虎子,你个捣蛋鬼是不是皮痒了!”唐琳对着一个藏头露尾的孩子咆哮道。
虎子最怕姑姑了,朝她做了个鬼脸一溜烟的逃回家里,边跑边喊:“爷爷,傻大姑来了,姑父和表哥也来了!”
听到孙儿的叫喊声,唐景松高兴的从屋里走了出来,李翠则对儿子呵斥道:“再没礼貌就打烂你的屁股!”唐文才也瞪了他一眼,吓的虎子赶紧躲在了爷爷身后。
唐文才上前接过皇洪斌手里的东西笑着说:“姐夫,你把人家商店给搬空了?”
“哈哈,都是人家送的,拿过来给你们云散云散。爸,您身体还好吧?”
“好,好着呢,快屋里坐。”
回屋坐下没几分钟,虎子就要拉着皇杰去玩擦炮。皇杰也蛮有兴趣的,燃放烟花爆竹大人小孩都喜欢,跟年龄无关。“外公,我出去玩会儿。”
唐劲松笑着点头答应,自己这外孙啥都好,就是不喜欢玩,“去吧,小心点儿别炸到手。放完了再让你舅舅去买。”
跟老爷子说了会儿话,唐琳也告退:“爸,你们先聊,我跟翠去准备饭食。”唐景松兴致很高:“好,今儿咱全家人都齐了,你们多准备几个菜。”
屋里还剩下翁、婿、子三人继续喝茶聊天,唐文才说道:“姐夫,年前有商贩到我这里想要收购金银花,你猜多少钱一斤?”
“最起码也得32吧?去年就有人想收10万斤,结果小杰不愿意卖。”
“不卖就对了,小杰肯定是看准了继续涨价才不卖的。45,他给我报价45元一斤!你们家那50万斤金银花现在值2250万,整整赚了一千多万!”
一千多万把唐景松给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呀,是不是哪个地方有疫情发生?”
“是有疫情发生,南边那里传的很邪乎,说是已经死了上千人,而且范围还在继续扩大。”
“金银花有用?”
“应该有用,要不然也不会涨价这么多。”
“有用就好,最怕无药可救啊!不行,你们做父亲和舅舅的得劝劝小杰,咱们的同胞急需金银花救治,不能让他再卖给国外了!”
皇洪斌讪讪一笑:“爸,小杰他很有主见,我说的他不一定会听,况且他还跟国外的厂家有约定……”
“有个屁的约定!放着同胞不救,把药卖给外国人?他这是卖国行径,会被戳脊梁骨的!你去把他叫来,我跟他说!”平时文雅的老爷子竟然也爆了粗口,可见他此时的愤怒。
一路上皇洪斌跟儿子通了气,说老爷子震怒,还是不要把金银花卖到国外了。皇杰对外公肃然起敬,这就是文人风骨啊!
皇杰一到,老爷子怒火渐熄,他平心静气的说道:“小杰,说的根儿上,咱们都不是安平本地人。根据县志记载,咱们祖上都是明朝正德年间从西山迁徙而来。彼时整个齐鲁大地爆发了前所未有的瘟疫,死人无数,十室九空!疫后,朝廷下令,自人丁兴旺的西山迁人来东山定居,这才有了我们。而今疫情又发,正需众志成城之时,我不管你有多大的经济损失,都不能把药卖给外国人!更所谓天道无情人有意,人没了,要钱又有何用?”
“外公教诲我定牢记,回去后我就与外方终止合作,把药材留在国内销售。不过,药价一直在涨,肯定是有人囤货居奇。我那50万斤可不是小数目,有资格在市场上搅上一搅了,因此我打算等他们抬到一定高价,再低价放出平稳市场。”
唐景松老怀大慰:“好好,有孙如此,可瞑目矣。商场上的事我也不懂,你有心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