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丫头!”沐初玺低声咒骂着,迅速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怎么样,初玺兄弟?”
台下已经炸开了锅。
“我靠,一个小小的侍女都这么厉害,没天理啊!”
“糟了,我前几天还嘲讽她来着!万一她想起来要跟我算账……”
“这侍女不简单啊!”
“少主肯定更厉害!”
沐初玺面色阴沉,耍赖道:“你刚刚也说了,你和她不相上下,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她比你更强?”
“当然可以,没毛病!”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俩还是没有分出胜负。除非……你承认你比她厉害。”沐初玺对结果很是执着。
“敢情我家瑶瑶刚刚这一场白打了?”
“反正今天我一定要跟你交上手!”
君离酒扶额,只好应下挑战。
“出招吧!”君离酒拿起落雪剑飞身上台。
沐初玺似是没想到君离酒会接受挑战,一时愣住了。
君离酒用剑在他面前晃了晃,抿嘴笑道:“初玺兄弟可要手下留情啊!”
沐初玺猛地回神,心中窃喜:终于可以让大家看到他是怎么击败君离酒的了!
只听他一声轻叱,长剑一横,如毒蛇出洞,直指君离酒面门。
君离酒手忙脚乱地往旁边躲,似是侥幸避过。
“呵,堂堂千觞阁少主就这点本事,笑死人了。”
白虎剑陡然回转,围着君离酒绕了三圈。这一招是“醉生梦死”中的“幻影”,要点在于快,使人产生眩晕感。
“这好像是……”
“‘醉生梦死’第四式!”
“沐师兄真厉害,这么快就参透第四式!”
虽说“醉生梦死”不外传,但这毕竟是阁中最厉害的剑法,弟子们总要了解一二。
“咦,少主怎么还不出招?”
“肯定是怕了沐师兄!”
“快看!少主把眼睛闭上了!”
君离酒对“幻影”一式熟得不能再熟,他干脆闭上眼,等着沐初玺露出破绽。
“少主莫不是被吓傻了?”
“你住口!”
沐初玺很享受弟子们的溢美之词,他之前还以为君离酒深藏不露,现在看来不过是故弄玄虚。
沐初玺内心一膨胀,脑子就不好使了。第四式还未完全施展开就被他心急地换成了最近刚学的第五式“渐浓”。
这也是个杀招,且威力随着剑与敌人距离的缩短而增大。
沐初玺并没有完全参透这一式,只是按照口诀生硬地舞出来。
然而弟子们却不清楚其中内情——
“天呐,这是……”
“‘醉生梦死’第五式!”
“沐师兄居然不声不响练到了第五式!不愧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沐初玺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看着白虎剑一点点逼近君离酒,心中默数三个数。
数到三时,沐初玺准备收回剑势,像高手对决一样在关键时刻“手下留情”,然后高深莫测地来一句“点到为止,承让承让”。
然而真到了那一刻,他才发现覆水难收,而君离酒还跟木头似的杵在那里,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时候君离酒要是死了,他可就完蛋了!
君离酒没想到沐初玺这么沉不住气,就在白虎剑离他只有一寸的距离时,他倏地睁开眼,以落雪剑撑地,借弹力退开,与白虎剑擦身而过。
“好险!”
“好帅!”
“居然躲开了!”
沐初玺松了口气,佯怒道:“有本事别躲!”
“我又不傻。”君离酒掸了掸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懒洋洋地答道。
“那你倒是出招啊!”
沐初玺刚说完,君离酒已消失在原地。
众人只见一道黑影掠过,紧接着,台上被一团白雾笼罩。
只听“哐”“锵”两声,断成两截的白虎剑相继落了地。
白雾散尽后,宽阔的比武台中央,沐初玺两条腿一前一后,左臂横在胸前,右臂往后伸展,头顶一个凌乱而不成型的发髻,眼神迷离,青色的衣摆无风自动……
台下众人刚从君离酒的“死里逃生”中缓过神来,就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
只听“砰”的一声,一阵尘土飞扬。
尘土落尽,只见半空中一缕发丝还在茫然地打着转,不知飘往何处。
“那什么……失手了,失手了。”君离酒颇为尴尬地解释道。
“沐师兄!”
“少主无敌!我要嫁给他!”
“少主好可爱啊!”
很快便有人奔到台上将沐初玺扶起,并掐了掐他的人中。
沐初玺悠悠转醒,眼神复杂地盯着浑身上下一尘不染的君离酒,抱拳道:“我输了!”
君离酒有些意外,谦逊地应了一声“承让”便化作一道影子消失了,只留下众弟子大眼瞪小眼。
回房后,君离酒心情大好,他想着,沐初玺吃了苦头,今后他的日子应该会清净许多。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沐初玺又来了,同样带了若干弟子。
君离酒:这是没完没了了?
“我没空陪他玩,把他赶走!”
“阿酒,他不是来比试的。你还是去看看吧。”
君离酒无奈,飞身掠上墙头,便看见和昨日相差无几的场面。
“初玺兄弟,你这是作何?”
“老大!”
君离酒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这闹的又是哪一出?
“老大!我决定了,以后就跟你混,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沐初玺抬头对着墙头上的君离酒喊道。
“你,你贸然认我作老大,沐叔叔知道么?你这也太……”
“太没出息了!”一旁的瑶念接道。
“……”
“初玺兄弟,回去好好练功吧,你还是很有天分的!”君离酒尽量心平气和地劝他。
“谁他娘的有天分!再给我三五年我也赶不上老大你啊!”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瑶念又插了一句。
“你这个坏丫头……”
“不许你凶我家瑶瑶!”
“老大……这么多弟子看着呢……”
“你走吧,我不缺跟班!”
“老大……”
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沐初玺!”
“爹,你怎么来了?”沐初玺一愣。
“沐长老。”众弟子行礼道。
“没什么事都去练功吧。”沐友乾将众弟子遣散了,随后看向君离酒,“犬子顽劣,还请少主多包涵,老夫这就回去教训他!”
“爹——爹——你别拽我啊,爹你放手……”
接下来几天,君离酒终于可以安心练剑。
君离酒卡在第七式“入梦”快半年了,这一点君麟还不知道。虽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阁主府,但君离酒天生比较随性,又鬼机灵鬼机灵的,适合放养。
君麟上一次看君离酒练功,是七月前,他估摸着君离酒就算再妖孽,要进入第七式怎么说也得再来个两三年,故而点拨了几句便不再过问他练功的事。
君离酒惯会藏拙,自然不会主动告诉君麟实情。
此时,君离酒先在脑海中反复演练前六式,寻找它们之间的关联,又把这一式的口诀默念几遍。
“入梦”一式作为纯粹的剑招舞出来极为赏心悦目,却没有半点威力。倘若将真气灌入其中,它便成了最有用的一招:可唤醒潜意识,可缓解疼痛,甚至根治内伤,亦可迷惑敌人,悄无声息取其性命。
君离酒还没法对剑上的真气操控自如,他明白,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因而他不敢乱来,只能先练习纯粹的剑招。
他缓缓闭上眼,规规矩矩按照口诀去做。
这一式正如它的名字“入梦”,极轻、极柔、极缓、极静,如落花飘絮,似行云流水,无声无息。
君离酒感觉手中的落雪剑仿佛化作一根鹅毛,他缓缓旋身而起,三千墨发倾泻如瀑,纯白的衣袂迎风飘扬,整个人宛如画中仙。
“哟,少主的功力可真是一日千里啊!”一蓝衣女子靠在院门口拍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