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兀颜丽从何时对暒歌生了情意,应是在她七百万岁的那年。
正是情窦初开之时,便萌生了对暒歌的暗许芳心,奈何暒歌从未对颜丽的殷勤主动作出过任何回应。
每每四目相对,除了礼仪的对她和煦一笑,在暒歌的墨瞳里看不到一丝与情愫有关的东西。
暒歌自是不知他的一个礼仪的笑脸,可使兀颜丽欣喜许久,之后又是无尽的惆怅。
想到此时,颜丽神情有几分黯然,眼看着暒歌快消失的背影,才蓦然回过神来要去追上暒歌。
她歪着头瞧了瞧半空飞过一只巨大的鳐鱼,便纵身一跃站在了鳐鱼的背上。
伸出那嫩如葱根的右手随手一拈,一缕银色雾气散开了来笼罩在鳐鱼的头部,便向暒歌的位置飞了去。
“你也不等等我。”兀颜丽御着鳐鱼在半空中对下方的暒歌故作娇嗔道。
暒歌仰头看了一眼那巨大的鱼肚白道:“前方有灵兽!”
“在哪?我怎么没瞧见?”兀颜丽站在鳐鱼背上扫视着下方周围疑惑道。
“你下来便可见到。”暒歌小心谨慎的往前缓慢移动,生怕惊跑了灵兽。
轻轻抛开眼前齐人高且色彩斑斓的奇花异草,映入暒歌眼帘的是深褐色如灵芝模样的一盘巨形地菇。
地菇下面的灵兽通身浅蓝斑纹,看着像猫,可那体型却足足有大象那么大,正慵懒的酣睡着。
“我说怎会看不见,原是这灵兽躲在地菇下面睡大觉。”兀颜丽已从鳐鱼背上飞了下来,在暒歌身后小声说道。
暒歌未理会兀颜丽,而是伸出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双手合十接着十指指腹对立撑开…掌心呈空状…
双手其余八根手指曲于掌心,两根拇指指腹紧靠,闭上的吊梢眼形成了一条细长的缝。
倏忽间,那地菇下的灵兽通体被罩着一层赤色光波,灵兽倏地蹿了起来想要逃开。
却一头撞在了光波上,咣啷一声,被弹了回来,并发出一声震天的狮吼声。
那一头强劲的撞击显然是让灵兽尝到了苦头,它在地菇下的光波里瞪着碗大的绿色眼睛,看着暒歌正奋力的运气。
双手间发出的赤色雾气向灵兽席卷而去,灵兽在光波里张牙舞爪的咆哮着,哐哐的拍打着光波圈。
光波越收越紧,灵兽被挤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可见此灵兽不太一般,用之前捕获有着蝴蝶翅膀灵兽的招式似有些不够力。
紧着暒歌突然变换动作,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其余手指曲于掌心,一个极其快速潇洒的动作从掌心发出一颗通透的赤色水晶球直击灵兽。
就在发出那一颗赤水晶球后的瞬息之间,那之前还张牙舞爪,凶猛无比的灵兽顷刻间便化为一颗浅蓝色的灵元飞到了暒歌手里。
看着掌心泛着浅蓝色光晕的灵元,暒歌显得有些疲惫,紧接着席地而坐,闭上了眼睛调息运气了一番,面色方才好了些许。
“这…这莫非就是猎桑国众多神人异士都奈何不了的蓝灵兽?”兀颜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颗泛着蓝色光雾的灵元说道。
“蓝灵兽?”暒歌看着手里的灵元疑惑道。
“是啊,叱云珩也寻过这蓝灵兽,被他寻到过一次,可叱云珩奈何不了这蓝灵兽,还被这蓝灵兽给打伤了。”
“前些时日还听他说,要加紧修炼玄术,定要将蓝灵兽的灵元拿到手。”兀颜丽颇为激动的说道。
“竟有如此厉害?不过方才我也是换了术法才将此捕获的。”
“不愧是我猎桑国的君上,若是换我,定会被这蓝灵兽给吞了去。”兀颜丽自惭道。
暒歌未再言语,而是将蓝色灵元置于身前上方,紧着逼出了自己的金色玄灵珠。
暒歌的玄灵珠从额间显出,使用玄术将灵元注入自身玄灵珠加以修炼玄术。
蓦然,那蓝色灵元便入到了暒歌的玄灵珠里成为一体了。
眼前这一幕使暒歌颇为诧异,这是从未发过的事,以往捕获的灵元都是将能量吸附到自身玄灵珠。
再加以修炼,提升玄术攻击,而没了能量的灵元便会化为灰烬。
暒歌皱了皱眉暗道:“这…怎会入了我的玄灵珠?”
并未瞧见这一幕的兀颜丽将视线离开了那一朵墨色花朵,转头看到已消失的蓝灵兽元,以为那颗灵元已没了能量而灰飞烟灭了。
“好了,我们回去吧。”兀颜丽说道。
暒歌亦未作多想,施玄术将自身玄灵珠送到额间入了体内,
起身规整了锦袍道:“若不是我猎桑国的灵兽谁捕获的就只能融入到谁的玄灵珠……”
颜丽知道暒歌接下来要说什么,便截了话说道:“我可是猎桑国的老人了,自是知道灵元只诚服于降服它之人。”
“即便你给我也是无用的,说不定还会在我的玄灵珠里作乱,反倒使我的玄术不增反减。”
听完兀颜丽此番言论,暒歌终于对兀颜丽和煦一笑了,拂袖道:“回宫!”
暒歌这和煦一笑使兀颜丽顿时心花怒放,脸颊绯红。
忍不住想要问上一句,这暒歌的笑容究竟是有多大魔力?
竟能使兀颜丽这玄域数一数二的绝色美人为之变得有几分痴傻之感。
紧着两人随着一赤一银两团雾气眨眼之间便回到了云端之巅的彤华宫。
只见彤华宫门两端立有巨大的赤色云柱,云柱上有赤色行云翻滚着,行云流畅的盘绕于巨大云柱上。
顶上是一幅简约大气的金边翡翠镌刻的三个大字‘彤华宫’的宫匾,好不壮观霸气。
“君上,你现在应居在玄黄殿,而非你一直居住的母宫彤华宫。”,跟在身后的兀颜丽认真道。
“有何不可?我惯了住彤华宫。”
“你如今贵为猎桑国的一国之君,理应迁宫于历任君上所住的玄黄殿,方能彰显君上之威仪。”兀颜丽跟随着暒歌入了彤华宫内,脚步落在白玉地板上,似乎都能听到清脆声。
“会迁玄黄殿,然,不是现在,若谁有异议,让他们来找我便是。”暒歌道。
“君上回来了。”白玉琉璃造就的彤华宫内奢华无比,两位同式浅色衣裳的少年迎了上来,齐声道。
“若无其它事,你回兀颜族去吧。”暒歌睨了一眼兀颜丽,紧接着对身后的侍童说道:“沐浴。”,便往云海间走了去。
独留兀颜丽一人在这金碧辉煌的殿内思来想去…
历任国君继任后都会迁宫于玄黄殿,整个猎桑国的国事,要事,都会在玄黄殿商议。
不去玄黄殿……这是要把历任国君立下的黄法置于何处?把整个猎桑国置于何地?
兀颜丽越想越觉得暒歌此举甚为不妥,便决意在彤华宫等暒歌出来再与他说上一番。
暒歌步去的云海间里一片芳香四溢袭来,赤色的薄雾缭绕,简约大气的琥珀设施,烟波里透着暖光,馥郁芬芳。
云海间的中央是由白玉地面而起的琥珀造就的圆形浴池,池内翻滚着赤色雾气,而不是水。
这…沐浴用的竟然不是水,而是云雾!“好吧!神一般存在的世界,限制了我的想象。”
暒歌浸泡在池内的赤色雾气里,白皙的皮肤上挂着雾气形成的水珠,三七分的刘海下是一张如精雕而成的俊颜。
青丝由左边顺着白颀倾泄于胸前,如此绝美的男子,不由得让人惊叹‘这玄域里,究竟哪位女子才能配得上这位容颜惊域的美男子啊!’。
泡在赤色云雾里的暒歌,微微闭上那双细长的吊梢眼,脑海里浮现出在灵兽山捕获的蓝灵兽,琢磨着为何那浅蓝兽元入了自己的玄灵珠。
暒歌将头向左倾斜,左耳靠近于肩部,紧着再往右倾斜,重复的动作伸展了下颈部,便开始运用玄术催动体内的玄灵珠,感知玄灵珠内可有何异样。
片刻后,,暒歌暗道:“看来一切如常。”
“君上,呃……”,侍奉在侧的其中一个侍卫想说又不敢说的神情囁嚅道。
“说。”暒歌微闭着那细长的吊梢眼道。
那侍卫鼓了鼓勇气道:“属下不明为何君上不去玄黄殿,那可是猎桑国至高无上的地方,是历任国君才能住也只能住的玄黄殿啊!”
“白鱼,休要多嘴,君上的决定岂能由得你我妄自揣测的。”站在圆池另一边的少年厉声道。
“本君不去玄黄殿自有不去的道理。”暒歌双臂扶于池沿上,仰面看着精工细刻的赤色祥云图的天花板,一副性感低沉的嗓音说道。
“属下只是担忧,君上若不迁去玄黄殿会被其他大臣所诟病,首当其冲的就是叱云族与兀颜族。”白鱼颔首道。
“白鱼,不曾想你在我彤华宫侍奉了数万年,对国事倒是了解了几分。赤乌,你呢?”暒歌脸色有些阴沉,半眯着眼看着池内翻滚的雾气道。
“赤乌不敢,赤乌份内之事是侍奉君上为己任。”赤乌恭敬颔首道。
“不在其位,不谋其事,甚好。”语毕间,暒歌便起身出了云池。
换上了一袭绛红色的华服锦袍,宽大的袖口上是以金线精绣的祥云图案。本就肤白如霜的暒歌,穿上这一袭绛红色华服甚是容貌倾域,高贵霸气。
白鱼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白鱼知罪,请君上责罚。”,暒歌睨了一眼白鱼未说话。
随着一袭锦袍残卷着几丝云水间的赤色薄雾出了云海间,去到大殿时见到兀颜丽还在殿内,暒歌略微疑惑道:“你……没走?”
暒歌一袭绛红色华服出现在兀颜丽眼前,兀颜丽的那双珠瞳里一道亮光划过,那神情似被何物给劈了一下似的,半晌才回过神来:“暒歌…你……”
“我怎么了?”暒歌蹙了蹙眉道。
兀颜丽倏忽意识到了自己的答非所问失了仪态,那雪白的鹅蛋小脸上瞬间泛起了绯红。
有些许的不自然说道:“呃…我是说你为何非要住这彤华宫,玄黄殿是历任国君所居,是猎桑国至高无上的权威之地,你身为国君,理应迁去玄黄殿。”
“说完了?”暒歌拂了拂缎袖道。
“你此举让猎桑国的群臣百姓如何去看你?你就不担心……”,暒歌打断了兀颜丽的话。
轻抿了抿两片绯红薄唇道:“有何可虑?是我暒歌将猎桑国置于水深火热之中了?还是我在猎桑国大肆杀戮了?”
“于我而言,身居何处与执政是不相悖的。”
“既是如此,你为何不愿去玄黄殿?”兀颜丽往暒歌身边度了两步,一派不说服暒歌不罢休的姿态道。
“我彤华宫一样可亲政,不必游说,我意已绝。”
“赤乌,传守卫玄黄殿的无象将军前来。”暒歌侧身对赤乌说道,赤乌抱手领命便出了彤华宫。
“你可还有事?”暒歌瞥了一眼兀颜丽,便步去了琥珀案台边走边说道。
“暒歌,我只是担心你会置身在舆论当中,才……”
“不必负疚,我知你亦是一片好心。”暒歌截过了兀颜丽的话说道。
“那…臣先告退。”兀颜丽看着暒歌那张如刀刻的容貌,颇为不舍的神情行了个礼,便出了彤华宫。
在彤华宫门口与领命前来身披甲胄的无象将军擦肩而过,兀颜丽轻点了下头以示礼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