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八章、锦心难藏(1 / 1)百难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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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竹自顾自地胡思乱想,想到这儿脸便更红了,一只玉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唇。

“看够了没有?”元容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

寻竹赶忙坐正身子,转回头来,清清嗓子道:“我可没看你!”

见寻竹方才望着自己,一副垂涎的样子,如今被自己识破,又如此慌张,元容不禁轻轻扬起嘴角。

那抹笑容并未在元容脸上停留多久,转瞬又消失了,元容向又用平静的声音向寻竹问道:

“你如何会做程州的点心?”

寻竹见元容如此问,以为元容是在赞自己多才,便得意地答道:“教我厨艺的那位厨娘,母家便是程州人士,后来嫁与我家家丁,因做得一手好吃食,我母亲便让她做了家里的厨娘,我的那道锦绣碧玉酥便是跟她学的,”

说着更加洋洋得意道:

“元容哥哥,你可知道那点心为何是程州特产吗?”问完,也不等人答,便又说道:

“因为做那点心内馅的原材料,全司幽国,只有程州才有。

那点心的芯子,要用到五种程州特有的甜草熬成浆,再和进无味的白豆蓉,然后将那豆蓉慢慢搅拌,使那五草浆混进豆蓉当中,才能使内馅绵软清香,方才可制成。

原料难得,手续极繁,所以只有程州才有呢!我也是前日特地让人快马由程州送来这五草,才做了这道点心,想着让居云姐姐尝尝鲜的。”

说完,自豪的挺直了背,俏皮地笑着。

元容见寻竹得意的样子,心想这寻竹虽古灵精怪我行我素,但待人却是极重情义,不禁又扬了扬嘴角,说道:

“那五种甜草,分别是沧束青钱、盛日金兰、长光降草、浮盈白香,还有一味西石榴胆,对不对?”

寻竹听元容将那程州五草如数家珍,瞪大了眼睛吃惊道:

“元容哥哥!你好厉害呀!竟然连这些都知道?”

说完,还将两只小手拍在一起,发出啪啪几声。

元容见寻竹赞自己,并未露出喜色,反倒神情严肃的对寻竹道:

“我不仅知道这五种草,还知道那道点心并不叫什么锦绣碧玉酥,而是叫做锦心碧玉酥!”

“锦心碧玉酥?”

寻竹闻言不解,她记得家中厨娘教她这道点心时,说的就是锦绣碧玉酥啊,怎么会是锦心呢?便问道:

“不对啊,元容哥哥,我家厨娘就是如此说的,何况,你没见今日那程州的玉璃小姐也说是锦绣碧玉酥吗?”

元容放下手中茶盏,说道:

“程州人说话的口音与幽都不同,你之所以认为是锦绣,定是由于你家厨娘带着程州口音。”

寻竹歪着脑袋想了想,答道:

“好像还真是,起初我家那厨娘说话我都要听一半猜一半的,后来接触久了,虽然许多话依然听得不是十分清楚,但也多半知道意思。”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问道:

“就算是我没听清,可今日那玉璃小姐和止棘二人,分明也说的是锦绣碧玉酥嘛,这又是怎么回事?”

元容用指尖轻轻敲着桌子,发出有规律的哒哒声,寻竹被他敲得心烦,催促着说道:“元容哥哥,你快说嘛!”

元容这才停了手,说道:

“你将那点心送去大嫂那里的时候,想必说的就是锦绣,大嫂身为幽都长大的闺秀,自然无法分辨,而她身边服侍的侍婢奴儿也是自小伴着她的,自然也不知这程州特产到底叫何名字,所以奴儿送点心去偏院时,也就将那点心叫成了锦绣碧玉酥。”

“居云姐姐和奴儿不知道是自然的,可那玉璃怎会不知?”寻竹疑惑。

元容微眯起眼睛,缓缓说道:“除非,她们根本就不是程州之人!”

“不是程州人?!怎么会呢?如果不是程州人,她们又为何要说谎呢?”寻竹吃惊得发出一连串问题。

元容向寻竹说道:

“你虽不会说程州话,但却熟悉程州口音,这几日你可曾听她二人透露过程州口音?”

听元容这么说,寻竹恍然大悟,自己实在糊涂得紧,在家时,整日里与那程州厨娘在一起,听惯了程州口音,可那日听止棘说起玉璃是程州人士,竟从未疑过,如今元容提醒,她才发现,这玉璃止棘二人何曾有一日说过程州方言?

见寻竹不答,元容继续说道:

“我想,那二人并不知道这点心的名字,只听送点心的奴儿如此叫,她们便也随着叫成了锦绣碧玉酥了。”

“可是…”寻竹此时已一头雾水:

“可是,她们为何要说谎呢?自己明明不是程州人,却为何要这样说?她们为什么会怕人知道她们的来处?”

“我想,定是怕我们识破她们来合虚山真正的目的!”元容眼中透着寒气。

“那她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寻竹心思单纯,又是自小被一家人护着,何曾经历过世上的尔虞我诈,此时,不禁后背升起一阵凉意,赶忙用双手环住了自己的身体。

元容见寻竹身体微微发抖,忙问道:

“你怎么了?可是冷了么?”

说着,起身来到窗前,落下了窗子,又顺手在榻边的衣架上拿起一件罩衣,来到寻竹身前,蹲下身,将衣服轻轻搭在她的身上。

寻竹双手环在胸前,紧闭着眼睛,淡淡的蛾眉微微蹙起,面色有些苍白,一双细长的眼睛隐在漆黑浓密如蝶翼般的睫毛下,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着,两片桃花般的粉红唇瓣紧紧闭在一处。

元容呆呆地望着寻竹的面庞,心中升起一丝异样,似是对面前这个小人儿心生怜惜,却又仿佛不止怜惜,还有什么,元容自己也难说清。

那日朝云轩初遇寻竹,起初,元容看寻竹不过将她当成父王母后硬塞给自己的一个任务,是要用自己一生的幸福,用自己的婚姻当做笼络姚相的筹码,就像父王不顾大哥伯尧的反抗,依然将他与那女官拆散,成就如今与司马府的婚事一样。

后来,寻竹来合虚,住进自己的浮筠雅苑,不顾她一介女流远来寻自己的辛苦,还因院中灶房之事骂了她。

再后来,寻竹骗自己吃了薲草做的点心,虽将自己整治得涕泪横流,但那之后,元容每次想到当日情景,想到寻竹那狡黠的面庞,那痛数自己不是时的无所畏惧的样子,还有那个月夜中,她映着星光的眸子,元容都会不自觉地微扬嘴角。

还有那日,寻竹送寒潭菊落酒,听寻竹讲那梦境之事,竟与自己的梦境如此相似,元容便觉得,也许这寻竹真的是自己命定之人。

如今看着平素如男孩子一般洒脱的寻竹,露出这般小女儿态,竟是如此惹人怜爱,思及此,元容不禁伸出手,抚摸寻竹乌黑丰盈的发丝。

感受到元容的动作,寻竹缓缓张开双眼,目光正对上元容那一双充满怜爱温情的眼睛,一时间,二人竟都忘了闪躲,就这样对视着。

寻竹一双如丹凤般狭长的明眸中,此时早已没有了狡黠,更没有了捉弄人时不自觉透露出的得意与调皮,而是一汪如那莲池水波般绚烂的流光。

元容望着她眼底闪耀的光华,眼神愈发变得炙热起来,呼吸也渐渐变得短促,纤长的手指就这样停留在寻竹绸缎般光滑的发丝上。

忽的,身后门扇响动,寻竹如受惊的小鹿般移开眼神,元容也将心神收回,起身缓缓坐了回去,将茶盏拿起,送到嘴边。

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

“小云,我要去给小姐和公子添水,你挡住我做什么”

“嘘~别吵”

“我听这屋内没有动静啊,不会有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啊,你个傻丫头,有事也是好事!咱们快走吧!走啊~”

屋门外一阵脚步嘈杂,随即便安静了下来。

屋里二人并排坐着,寻竹假意打量着书架上的书卷,元容便看向手中杯盏。

想着不过月余前,自己也曾如此望着盏中的茶水发呆,盯着水中倒映的竹影猜测自己将来会与什么样的女子共度余生,如今那个与自己定了亲的女孩子就坐在身旁,竟是这样一个时而乖张跋扈时而又憨态百出的小女子。

思及此,元容不禁摇着头笑了笑。

听到元容的笑声,寻竹突然想到,除了那日,自己院中的饭食香味将元容引来,他可是从不踏进她的偏院的,如今怎么会不请自来?便向元容问道:

“元容哥哥,你今天怎么会到我这里来了呢?”

元容听寻竹发问,便将手中茶盏放在桌上,说道:

“我刚晨祭回来,远远看见那玉璃进了浮筠雅苑,因上次她的侍婢便曾在这里徘徊,我便疑她有何不妥,想着你在院中,便赶了过来,果然她在你这里。”

“这么说,元容哥哥你是一开始就在门口偷听来着?”寻竹用了“偷听”二字,元容听着十分不受用,辩解道:

“我没有偷听!只是想看看她找你到底所谓何事!”

“那就是偷听啊!”寻竹不依不饶:“不然你为何不光明正大的进来听?”

“我那时怕我若在,她便会格外谨慎,不敢暴露目的!”

“那你怎么又进来了呢?”

“我是看她用话引你,怕你不小心掉进她的算计!”

“那这么说,你是为了护我才进来的喽?元容哥哥是在关心寻竹吗?”

“并非如此!”

“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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