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墨。”乐承荏揉了揉太阳穴,命令道,随后他走向了书案。闻人袭应允了一声,跟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拿出砚台,放了些许清水便磨了起来。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一时间,屋里静悄悄的,只剩下她手中的声音。
乐承荏张了张嘴,又恢复了平静。
他想说的是沐相的消息。谦泽林买官一事被他派人深入调查后发现,其中大多官员与诬陷沐相有关,由此可见沐相的罪名根本站不住脚,沐相的冤屈也有了突破口可以窥破真相。
闻人袭没提起过沐相的事情,但他知道她一直在意此事,却苦于无计可施。
只是现在告诉她,确实不是什么好时机。眼下的重点在于皇子,若着手查明真相容易腹背受敌,待回京再与她商议吧。
“乐承荏,你不早些歇下吗?”闻人袭问道,“你饮了不少酒,现在若是处理政务……”
“无碍,我的头脑很清醒。更何况,这些事必须要在今日处理完。”乐承荏淡淡地说。
见状,闻人袭也不说什么,只默默地研墨。
“回曌明之后你再关心我也不迟。”乐承荏又补充道。
“那么,你能告诉我那份报酬是什么了吗?”闻人袭又问道。
“我又没醉,我才不要告诉你。”乐承荏扯了扯嘴角。
“那你自己研墨,本姑娘不伺候了。”闻人袭赌气道。
“回去你就知道了,总得给你一些惊喜。”说着,乐承荏放下了笔墨,看向了闻人袭。
是真的醉了吗?总觉得只要她在他的身边,他的心情总会好上几分。
“怎么了?”闻人袭摸了摸自己的脸,却没想到,这一摸居然在脸上留下了墨迹。
“你还是这样好看,”乐承荏笑了笑,“不早了,回去歇息吧。我们后天就回曌明。”
翌日凌晨时分,乐承范与江河湖率领大军进入了狭长曲折的羊歇峡谷。
乐承范打了个哈欠,看了身后一眼。
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所以他的内心格外兴奋。士兵的甲胄反射着寒光,刀剑被打磨得异常锋利,士兵们严阵以待,就连马匹都是精神抖擞的。他一眼望去,根本看不见尽头,只能看得见黑压压的人群,直接覆盖了整片视野。
没有一丝烛火,士兵们都在抢着时间整理自己的武器装备,整片军营都在散发着肃杀之气,江河海将江河湖的头盔交给了他,目送他上了马。
“兄长保重。”
“嗯,”江河湖看了一眼身边一脸兴奋的乐承范,叹了一口气,拉起马头大喝一声,“出发!”
顿时,马蹄声不绝于耳,伴随着马匹的嘶鸣,整片大地如同正被庞然大物碾压而过,让人们站立不稳。
江河海满面愁容,目送着大军奔驰而过。
仅凭兄长一人,带着毫无经验的琛王,以及寥寥三万人,如何能攻占得下一座城池?真是太胡来了,简直就是把人命往阎王那里送。可是军令如山,他又如何反抗?
“走吧。”乐承芃等人见军队走远,一个个都回了自己的营帐就寝。
他转身也要回军帐,但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军帐前的篝火残骸之中,有一样异物,看起来跟木头不太一样。
他拔出了腰间的佩剑,用剑挑出了那个东西,放在手中细细揉搓。
“这是……布?为什么会有布?”
他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之后,他又挑了挑残灰,发现了很多这样未烧干净的碎布。由于一时看不清楚它的材质,他便拿回了军帐,点亮了烛火。
在跳动的烛光之中,他看清这是一种很密实又很粗糙的布,这不太可能是衣服上面的,一般用在军营之中,而且他觉得非常眼熟,就好像刚刚看见过一样。
他又看清其中好几块布上面都有图案,由一些不规则的线条组成。
到底是什么呢?他百思不得其解,靠在了椅背上,双手抱头看向书案前的地图架子,目光若有若无地看向了羊歇峡谷。那里地形崎岖复杂,没有地图是不可能走得明白的,不知他们到了什么地方。
坐着坐着,一阵困意袭来,他进入了睡梦之中。
不多时,江河湖他们一路飞驰进了峡谷。
“向后列传达,若见信号立刻掉头,后列做前列撤退。”江河湖说道。
“是。”他身边的传讯员从队伍前列勒转马头,向后跑去。
“这峡谷倒是挺长的,”乐承范一脸新奇地说,“明明在地图上看,还那么短。江大将军,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地方啊?”
万物俱籁,他这一嗓子在峡谷之中荡起了回音,士兵们都一脸异样地看向他,心中早就把他骂了不下百遍。
“殿下,我们是去奇袭杀人,”江河湖低声说道,“请您小点声。”
乐承范低下了头,一脸莫名其妙。
走到峡谷中段时,出现了一个岔路口,江河湖拿出了地图对照,带领军队走向了其中一端。然而没走多远,他们就又遇到了另一个路口。江河湖又一次对照着地图,选择了道路。
“江大人,我们是奇袭,这么绕来绕去到那边岂不是要天亮了?”乐承范小声问道。
“这是琮王殿下的意思,微臣不敢反抗。”江河湖一肚子气没地方撒,没好气地说。
谁不知道这场奇袭简直是一场闹剧?
他们就在峡谷里一直行军,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没有走出去,而军队已经出现了疲惫的迹象。
“原地休整一刻钟。”江河湖下令道,顺便示意传讯员放飞手中的信鸽。
这段峡谷路途实在是太长了,天都快亮了,他们必须尽快走出峡谷才能完成任务。江河湖摘下了头盔,翻身下马,靠在一边的山崖闭目养神。
“大将军,还有多远?”乐承范也下了马,一脸无奈地走向他。
“还有约莫两刻钟的路途,殿下趁现在好好休整,一会儿就要上战场了。这段峡谷最多一个时辰。”江河湖睁开了眼,看着地图说道。
“真是累死本王了。”说着,乐承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一向尊贵惯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苦?
江河湖则是看着天色,满脸愁容。
“将军,您的战马已经喂好。”士兵汇报道。
“走吧,殿下。”江河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乐承范一脸不情愿地站了起来,走向了自己的战马。
大军又向前行进,不多时,他们又遇见了一个岔路口。但是这一次,江河湖一脸狐疑地“嗯”了一声,随后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怎么了?”乐承范被他吓得脸都白了。
“怎么会这样?”江河湖依旧非常震惊,放下了地图看向了远方。
这里出现了地图上从未有过的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