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霜眼睛都红了,就算苏家只是商户人家,也断然没有这样的事!
“我哥哥可知道你们处境?”
红棉无奈的笑了笑,道:“大公子不过比小姐大三岁,当时大哥儿也才七八岁而已,嫡母要配个丫鬟,大哥儿哪里说得上话?再说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哪是一个孩子能抵挡的?后来大哥儿知道了,这些年也算照看着了,但是我们那些都是家务事,大哥儿也管不了多少。”
“小姐不必为老奴们忧心,小姐出落成如今这样端庄大方,老奴们已然是心里欢喜了。以后跟着小姐,日子肯定是越来越好的。”红枫笑着,脸上有了喜气。
柏乔点了点头没说话。
她回来了,便不能再让母亲的老人们受苦。
在柏家柏乔能信的人不多,赵氏新送来的嬷嬷丫鬟更是信不得,红枫和红棉就管起了院里的事。
下午的时候府上管事嬷嬷就来了,一进门就看到了换上紫红嬷嬷服的红棉,登时笑的更大了:“如今大小姐回来了,往后都是好日子了。”
红棉也笑着迎上去,接住了管事的嬷嬷:“是啊,大小姐回来了是天大的好事。柳嬷嬷这趟是来见大小姐吗?”
“是啊,夫人惦记,怕屋里热,大姑娘住的不舒服,特意给置了个瓷枕,我瞧着是真好看。”柳嬷嬷笑着。
“夫人费心了。”
“这是什么话,大小姐也是夫人的姑娘,那也是当心肝宝贝的疼着。你瞧这准备的,哪个不是比二姑娘屋里的还好!”柳嬷嬷反驳着,笑眯眯的看了眼红棉:“大姑娘在屋里吗?”
红棉点头,笑着:“在,大小姐在屋里呢。”
红棉掀开帘子,率先进了去。
柳嬷嬷只听里面传来红棉的声音:“小姐,管事的柳嬷嬷来了。”
“嗯,进来吧。”
这就是那位大小姐的声音了。柳嬷嬷撇了撇嘴,脚下飞快进了屋子。
一进屋没看到人,柳嬷嬷伸头往博古架后瞅。
红棉提醒:“小姐在这呢!”
柳嬷嬷赶紧看过去,只见南洋红木后的小桌子上,柏乔一手拿着毛笔,正往这边看。
这是画画呢?
柳嬷嬷想抬眼看一看,可桌椅挡了视线。
“老奴给大小姐问安。”
“嗯,柳嬷嬷找我有事?”柏乔将毛笔递给夏霜,在后边绕过来。
一身的衣裳飘飘,加上秀美的模样,这位大小姐倒是格外好看。
“夫人担心小姐刚回家不习惯,特意让老奴送了瓷枕来。枕着这瓷枕睡可是凉快又舒服!这瓷枕可是景德镇官窑制的,瓷细腻花样又好看,可是顶顶好的东西!”
柳嬷嬷说着,回头看了眼跟着的仆妇,仆妇赶忙上前将楠木盒子送过来。
红棉看了眼柏乔。
柏乔淡淡的“哦”了一声。
红棉才上前接过,将盒子打开。
柏乔看了一眼,白底上描着红花,倒是还好。但也只是还好而已。若是顶顶好的细瓷烧出来还要莹白剔透,再描上花,那才叫好看。
“你回去告诉二娘,谢她惦记。”
“是!老奴一定转达到。”柳嬷嬷痛快的嗳了声,再抬眼看了眼柏乔。
柏乔几乎就是瞧了眼就不再看了。
柳嬷嬷心里骂了两句,这种东西在苏家可是用不着的!这位姐儿只怕是不识货!也是,交给一个商户养这么多年,早就养坏了!
“大小姐可要去见一见夫人?”柳嬷嬷想了想,又道。
从来给女儿置办东西就是嫡母的事,还没听说要去谢恩的。
红枫咬了咬牙,道:“夫人是长辈,我家小姐明早自会去给夫人请安。”
见被模糊了意思,柳嬷嬷干笑了两声。这两个老婆子,不过是仗着这位小姐回来了而已,说到底这位大小姐还不知道能在府里呆多久呢!
且往后了瞧吧!
“请安是请安,大小姐今天刚回来,总要见一见嫡母的,这是礼。”
红棉拉了拉红枫,示意她不要起了争执,这时候起争执容易让人拿捏了话柄:“柳嬷嬷向来管着府里的杂事,今日可是闲一些?”
这是闲柳嬷嬷多管闲事。
柳嬷嬷气的一口气咽了回去。从前磋磨她们,却不知道她们还这样伶牙俐齿!到底是先夫人那时的婢子,这嘴就是厉害。先夫人可是早就死了,不知这大小姐能给她们顶住几天。
“闲倒是不闲,老奴只是好心说一声,大小姐勿怪老奴多嘴。”
柏乔转过去又回到了博古架后面,只听得到她微微启唇道了句:“嬷嬷好心提醒,我自然不怪。”
“谢大小姐。”
“嬷嬷事也说完了,回吧。”夏霜将毛笔递给柏乔,柏乔接过又画画去了。
这是根本没打算去见柏夫人。
柳嬷嬷现在原地一下子觉得脸上突突冒火!这是不打掩饰的不去啊!真是乡下地方出来的,半点礼仪都没有!
柳嬷嬷在柏家做了这些年的管事嬷嬷,还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不进油盐的主。
站在厅里尴尬又恼火,柳嬷嬷躬身行了一礼道:“那老奴就退下了。”
“我送送嬷嬷。”红棉迎上来。
柳嬷嬷干笑了两声,赶紧出了屋。
“我家小姐在潜江养大,许多规矩不懂,嬷嬷不要见怪。”
柳嬷嬷不说话。刚才可是她帮着大小姐说话,可丝毫不见教规矩的样!不懂就教啊,要不要她这奴才做什么?
“这件事我会告知大公子,大公子做主,小姐自然就去了。”红棉絮絮说着,像是话家常。
柳嬷嬷着实吓了一跳,也不好冷着张脸了:“大小姐是主子,偶尔闹个脾气也是有的,我是个奴才,也是胡说的,红棉妹妹可别当真,这事就别跟大公子说了。”这事若是告诉了大公子,大公子是一定不会同意的。柳嬷嬷可没忘了今上午卖出去的婆子。那婆子卖出去之前可是狠狠挨了顿打!大公子不比旁人,那是有军功在身的,此次泾源大捷,大公子指不定要有官身了!夫人都要忌惮几分,更何况是她这个家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