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彤一撩脑后的长发，起身拎包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咕哝一句。

“男生都是笨蛋，自以为是情圣的笨蛋。”

说完打开门。

她离开时的心情想必不错，脚步比平时要轻快许多。

方重明听到满头雾水，无法理解童彤意思的他把目光投向陈清，眼神中隐隐有一丝期待。

“她说你是笨蛋。”

“童彤同学真的觉得我是个笨蛋吗？”方重明喜笑颜开，眉飞色舞。

“除了笨蛋是对的，后面全错。”

陈清缓缓摇头，感觉和方重明解释女人的语言这门深邃的社会学科，比教原始人用手机还困难。

赶紧打发他滚蛋。

方重明走的时候，顾宁宁和安泰刚好买完饮料回来，两伙人完美交接班。

接过递来的饮料，陈清喝一口润润嗓子，“既然计划成功了，你们两个不在礼堂看表演，干嘛回来。”

嘴里的味道不对，怎么喝着像苦味奶精？

不禁看眼饮料牌子，乌巢牌咖啡，曹丞相当年一把火烧的是咖啡豆？

“我们看彩排被抓了。”顾宁宁万分沮丧。

“夏挺前辈说我们报告没写完，不应该出现在社活，就把我们赶了出来。”安泰做补充说明。

“学长，你不是说报告已经写完了吗？”

“当然写完了，但现在还不到交报告的时候。”陈清撇了撇嘴，这次是徐镜急了，直接派两个小萝卜头过来催进度。

时间紧迫，解决问题的最后时限是这周三的例行演出。演出结束以后，无论陆紫妍回来与否，以怎样的身份回来，话剧社都必须进入公演筹备期。

事关全体毕业部员的前程，徐镜需要谨慎对待，不敢轻易更换剧本和女主。

他在犹豫，对陆紫妍事件的处理上出现松动，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希望陆紫妍融入集体，在表演中配合他人，为整体演出效果服务。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

这一刻，陈清推翻了过去所持有的看法。

一直以来他都没能弄清楚问题纠缠的根源：徐镜对陆紫妍的态度。

需要陆紫妍交出绝对女主地位，

需要陆紫妍做出牺牲，

需要陆紫妍携带新人上位。

以上想法全部源自陈清个人脑补。

他和徐镜的对话屈指可数，上一句要追溯到模仿演出那天。

就算是心意相通的两人，没有具体谈话和书信交流作为基础，正确猜出对方心意的概率也是微乎其微，何况他和徐镜的关系远没有到心意相通的层次。

自以为读懂对方想法的想法本身就十分可笑，人心哪那么容易猜透。

本打算按照既定思路贯彻，哪怕错了也无所谓，反正不是他的错。

可童彤方才那一句话，给问题加入另外一种可能，使得陈清不得不谨慎对待。

“还要等多久嘛。”顾宁宁松开绕在指尖的卷发，急不可耐地发问。

“你们刚才说计划成功，那么彩排效果很出彩咯。”陈清更关心魏心怡的表现。

顾宁宁向旁边那位使眼色，见半天没反应，伸腿在桌子底下踢了安泰一脚。

这个问题她不想回答。

心怡前辈可是她的目标，未完成超越前，怎么能厚颜评价呢。

“那个，该怎么说呢，客观形容的话，不好也不坏。”

“到底是好呢，还是坏呢？”陈清微微蹙眉，预想的答案可不是这样子。

“算好也算坏。”安泰仰头看向天花板。

“有视频么？”

“彩排顺利进行，一次过，没有出错，演员配合默契，大家看完以后，觉得有一点点小瑕疵。”拇指和食指并拢，捏成一条缝，逼问之下，安泰用手势形象说明当前的情况。

“为什么？”显然，陈清要一追到底。

“因为剧本以前演过，大概是前年这个时候。”

“上一任女主角是紫妍学姐。”

“在场绝大部分部员都看过当时的演出，一致认为。”

“认为，心怡学姐还有巨大的提升空间。”

接完最后一句，顾宁宁一脚踩住安泰鞋面。

死石头，把最得罪人的话留给人家，找踩！

就算更换剧本，就算所有演员认真配合，结果还是不行么？

想到舞台上努力演绎角色的魏心怡，最后得到这样的评价。

突然，陈清觉得世界好不公平。

明明已经做到这种程度，明明已经竭尽全力，横在面前的，仍是肉眼可见的差距。

天赋，注定后天的努力全是徒劳，无法超越，连平齐都成为奢望。

“你们两个别闲着，赶紧去部长室把过去几年的演出报告全部找出来。”

来的时候陈清确认过，今天部长室的门没有锁，徐镜去活动室前曾经来过。当时还觉得奇怪，现在明白了，陆紫妍写了第二份退部申请书。

徐镜看完后收了起来，让人找到，又不想让人轻易找到。

陈清对那封类似最后通牒的退部申请毫无兴趣，对之前三年陆紫妍参加演出的记录更感兴趣。

“学长，这么厚的演出报告，要看到什么时候。”

很快整整一箱子的文件摆上会议桌，粗略一看有上百份，几千页内容。

“无关内容跳过，目标陆紫妍，找到出演配角，主角，绝对女主的剧本记录和演出反馈。”

陈清把文件发给两人，翻开手里这叠，直接拉到结尾，寻找收集上来的观众反馈和部员评价投票。

以资历决定上场演出顺序的话剧社，陆紫妍正式接过绝对女主特权是从去年开始，那时候起整个舞台归她一人所有，可在此之前，还是低年级部员的陆紫妍已经获得登台露脸的机会。

当时的情况，在干杂务的小陈清了解有限，有模糊的印象表明过去有多次临时更换过剧本，就像现在正在发生的那样。

“找到了，前年公演，紫妍学姐出演女三，原剧本是《三姊妹，修改后增加小妹尹琳娜的台词戏份。演出效果大受好评，观众普遍反馈伊琳娜的光芒盖过了奥尔加和玛莎。”

“剧本是谁修改的？”

“副导演，编剧，徐镜。”

“还有这个，《黎明静悄悄，修改人物角色，将原男主改为女军官，是紫妍学姐首次出演女主，演出大受好评。”

“剧本呢。”

“署名是徐镜，言兰惠。”